好在姜苒的语言能力不差，口语也拿过证书，一边仔细地听着，一边在心里默默演练过会儿的面试。
“就是这里，我先进去汇报下，”前台进去说了声，很快就出来了，“你要是准备好了，直接进去就行。”
这个岗位要求很高，因此来应聘的也不多。
姜苒是第一个。
她深吸了口气，敲了敲门，等到里面答应，才推门进去，“各位领导好……”话未说完，抬起头看见坐在面前的人时，脸色骤然一变，紧张地声音都劈了叉，“我叫姜苒。”
勉强自我介绍完。
她战战兢兢地在对面落座，从始至终不敢抬头。
“简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苒顿时更加紧张了，死死地咬着嘴唇，心里快要发疯，怎么就这么巧呢？偏偏，偏偏在这里遇见他。
低沉的男声不耐烦地又重复了遍，“简历。”
姜苒猛然回神，连忙从包里拿出简历，双手递了过去，等对方接过时，悄悄撩起眼皮偷看了眼，确定对面的人就是厉烨霆时，脸都白了。
该不会这家医院也是厉家的吧？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
当翻开简历的厉烨霆看到她曾在艾合医院做过私人护理时，总算反应过来，对面的人是谁，不禁冷笑，将简历随手往垃圾桶一扔。
姜苒陡然抬头，“你！”
她有点生气，就算是再讨厌她也没必要拿简历撒气吧？一份简历好几块呢！
“我什么？”厉烨霆身子朝后靠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从上往下地打量，眸底嘲讽越发浓郁，“你可真是够阴魂不散的。”
姜苒知道此时此刻，就算她再怎么说，也没用，在厉烨霆眼里，她从始至终就是个满怀阴谋诡计的坏女人。
但……
她到底还是放低了姿态，紧紧攥着拳头干涩地问好，“厉先生。”
旁边其他的面试官好奇地在两人之间来回看，“厉总，你们认识？”
这家疗养院是艾合医院的业务之一，因为主打环境舒适和照顾周到，在国内还蛮有名的，先前是在隔壁的苏城，后来，又在京城新开了一家。
京城贵人多，厉烨霆很重视。
他面若冷霜地说，“认识谈不上，她之前在艾合工作过，犯了错刚被开除，直接把她的信息拉进艾合旗下所有医院的黑名单，永久不许录用。”
厉烨霆很讨厌麻烦，也没有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既然沈禾不喜欢她，那就没必要再让她出现。
姜苒先是委屈，咬着唇默然承受在座其他人的审视，随即，又觉得生气，她无法明白，为什么厉烨霆非得要这么针对她？
心里这么想，她也就这么问出口。
她固执地想从他嘴中听到会令她伤痛欲绝的回答，“厉烨霆，你就这么讨厌我？”
她就像是个受虐狂似的。
一次又一次地主动去受伤，姜苒想着，也许总有一天，她被伤到极致，也就能真得放下。
厉烨霆眸色依旧淡漠，看向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我犯得着向你解释嘛？”
姜苒不甘心，她倔强地质问，“厉先生，你没觉得你很过分嘛？你口口声声说我在艾合犯了错，可实际上不过是因为沈小姐说了句不喜欢我而已，我甚至都没做满三天，你开除我，行，我接受，可你现在还要断我的生路，这是不是就太不可理喻了？”
厉家在京城的地位不言而喻。
要是他真把自己拉进艾合的黑名单，别家医院哪怕为了不沾上麻烦，也不敢再录用她，甚至，为了表态立场，连面试的机会都不会再给她。
她的质问，在厉烨霆眼里看来只觉得可笑，嘲弄地问，“艾合是你的还是我的？”
显而易见的答案。
姜苒清楚他的言下之意，可她还是不服气，想要再说些什么，厉烨霆直接不耐烦地挥手，其他人见状也不敢再继续看好戏，又拖又拽地拉着她离开，“姜小姐，你还是试试别家吧，没必要惹怒厉总，对你没好处。”
她知道。
可就算是不惹怒，也都已经这样了！
姜苒难受得很，明明精心准备了这么久，却连介绍自己的机会都没有，这一切都是因为厉烨霆的一意孤行！
脑海中骤然浮现出林妙音干瘦的模样，她咬了咬牙，眼神中满是决然，就像是故意激怒他似的，“厉先生，你这么避着我，真是因为讨厌我还是因为害怕？”
厉烨霆已经有些不耐烦。
可听到她这么说，还是饶有兴味地抬头，“我害怕？”
“对，你害怕会爱上我！”姜苒紧紧地攥着垂在身侧两边的双手，“我这么好，又那么喜欢你，你爱上我很正常，可你现在身边有了人所以才不敢见我是不是？！”
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胡说八道。
厉烨霆总算是勉强用正眼看她，“你倒满自信。”
“我当然自信，我不偷不抢，问心无愧，厉先生，我不仅对自己的人格自信，同时也对自己的职业技能有信心，只要你雇佣我，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说到最后那句话，她语气中满是真诚。
厉烨霆微微皱眉，眼神依旧淡漠，“所以呢？”
姜苒愣住了。
本该是六月的盛夏，却莫名吹来一阵冷风。
她仓皇地眨眼，固执地说，“所以你录用不会亏。”
“可我不想。”
就那么轻飘飘的四个字，却像是一吨重的石头骤然砸在姜苒心上似的。
她呆愣愣的，声音很轻，好似被风一吹，就散了，“就因为这样？就因为这样。”
就因为他不想。
所以她求爷爷告奶奶，想方设法也在京城活不下去？
她忽地笑了。
脸上是笑容，眼底却满是灰暗。
对上她那悲伤的双眸时，厉烨霆心底短暂划过一丝说不上来的情绪，皱了皱眉，紧抿着薄唇，扭头看向陆洋。
陆洋无声叹气，招手让人把她带走。
姜苒陡然爆发，崩溃地大喊，“厉烨霆，你就是个混蛋！彻头彻尾的大混蛋，你就是个傻逼，大傻逼！就算你以后后悔我也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