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苒觉得恶心,生理性地反胃,猛地将他推开,弯着腰干呕,蹲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抬起头时,眼前发晕得厉害,桌子,人都带了重影,就跟海市蜃楼似的,飘忽不定。
她打算站起身,刚撑着膝盖,身子就直直地往后栽,王彪手快,从后面将人搂住,站在对面的厉烨霆收回下意识伸出去的手,心烦意乱地皱眉。
“人直接送到艾合,我会让助理来联系你。”厉烨霆说完,迈腿就要走。
整个人都被架住的姜苒跟在飞似的,轻飘飘的,迷迷糊糊之间依稀看到初见时的厉烨霆,下意识地伸手去抓。
她痴笑着低喃,“厉烨霆。”
厉烨霆动作并不激烈地避开,只是看着她的眸子好无情,连声音都冰冷,“拿开,别碰我。”
已经醉了的姜苒想。
她可真可怜,哪怕在梦里,心爱的人也那般残忍。
王彪捏起她的脸,仔细打量,当看到那眼神中的悲伤,眸光微沉,倾身在她耳边问,“你喜欢他啊?”
姜苒没有回答,闭着眼无声地哭。
有些事无需正面回答。
王彪看到她的失魂落魄就什么都明白了,轻笑了声,低声说,“还真是众生皆苦。”
叫的车到了,马仔伸手要接。
他避开没让,将人打横抱起大步往外走去。
也是凑巧,过来的护士是之前给姜苒做过检查的人,看见明显就不好惹的王彪,警惕地将人接了过去,侧身挡着。
她那明显的戒备,落在王彪眼里,他倒也不恼,挑了挑眉,将人松开。
次日。
姜苒醒来,因为仰躺着的姿势,只能看到熟悉的通眼白色,扭头往旁边看,熟悉的床位,熟悉的场景,有些恍然,乍然认为自己又穿越回被独自扔在仓库的那天。
紧张又恐慌,她下意识地摸上小腹。
依旧平坦,什么都感觉不到,就是因为这样姜苒心慌得更加厉害,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小脸顿时变得越发煞白。
她死死地咬着唇,不敢去想某种可能。
恰好这时。
护士进来,见到她的动作,边帮她换了瓶葡、萄糖,边说,“放心吧,孩子没事,不过下次得注意才行,就算再不想要,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职业使然,姜苒记性蛮好,又见到熟悉的人,很意外,撑起身体靠着床头坐了起来,手放在小腹上没有挪开,“又是你啊?”
她动作有些艰难。
护士过来帮忙,冲着她笑了笑,“可不就是我。”
“谢谢,”姜苒道了谢,坐在床边,光着的双脚踩在地板上,碰到那丝凉意,原本迷迷糊糊的脑子总算清醒了些,她扶着额头晃了晃脑袋,宿醉过后实在头疼得厉害,虚弱地问,“谁送我过来的?”
护士先是摇头,随即想到什么,又从口袋里翻出一张便利贴递过去,“不知道,不过他留了张纸条给你。”
是张粉色的心形便利贴。
姜苒双手接过。
落款留得很显眼,硕大的两个字放在最下面,字迹潦草到有些龙飞凤舞,跟那粉、嫩嫩的颜色一点都不搭。
巴掌大的便利贴,内容只有一句:“我向来说话算数。”
姜苒沉默着将纸条收了起来。
等输完葡、萄糖,她就要出院,护士不赞同地说,“你身体太差了,这次侥幸救回来,下次可就不一定。”
姜苒没有办法。
她现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已经再也经不起折腾,姜苒自己就是护士,没人比她更清楚,人一旦生起病来,是足以拖垮整个家。
她的家庭已经够支离破碎,无法再承受丝毫打击。
说是逃避也好,说是懦弱也罢,哪怕护士强烈建议她在吊完水之后再去做个检查,姜苒也没吭声,她用身上仅剩的存款交了住院费,就趁着黑偷跑出去。
回到家。
红色的油漆还在,在晚上像极了鲜血。
姜苒将家里所有的存款都给翻了出来,存折,之前的工资卡,还有林妙音偷偷攒下来的存款,零零碎碎放在一起也不过才六七万。
就这么点钱在三百万前就是杯水之薪,不堪一提!
她跌坐在地毯上,麻木到已经做不出丝毫表情来,本该难受的,却讽刺得很,连难受的资格都没有。
看来这婚还真是离定了。
姜苒苦笑了下,深吸口气,用力地搓了把脸。
厉烨霆找来的那个律师刚给她发了短信,要见她,打算面对面聊聊离婚的事,像厉家那种家庭,就算是离婚,也得诸多准备。
沈禾答应借给她的钱还不知道能不能拿到手?
原本说好了两天,对方却迟迟没有动静,姜苒也不在乎,只要她能够遵守承诺,让姜大海安分一段时间就够了。
好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那边真得动了手,自从警局出来后,姜大海并没有再来找她麻烦。
这就够了。
至少,她能将离婚得来的三百万都用在特效药上。
有时,姜苒也觉得自己可怜,明明知道跟沈禾合作就是讨不到好,可她没人可用,只能冒险地与虎为谋。
她抛掷一切,只为了把那个还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特效药拿到手。
所幸,这两天也有好事发生。
昨天晚上主要是做疗养的私人医院公开发出招聘,工资开得很高,要求也不低,高级资格证书以及多年相关的工作经验都得有。
姜苒学历不够,但为了赌那丝微不可见的可能性,还是报了名,她心思细腻,不打算跟别人争总部的岗位,而是选了什么研究所的护理岗。
为了能成功。
她认真准备了好几天,面试那天,更是特意换上了新买的套装,墨色的长发披在肩头,看上去温温柔柔的。
到了地方,医院装修得很高级,欧式的建筑风格,姜苒有点紧张,心跳得很快,口水也控制不住地泛滥,她鼓足勇气,到前台登记。
前台态度很热情,派了人引着她往后院走,边走边介绍,“我们医院新来了个外国专家,你的工作内容主要就是护理他手底下的病人。”
原来是外国专家,难怪要求外语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