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咆哮。
震惊了在场的人，短暂的寂静。
厉烨霆脸色骤然一变，骤然起身，夹裹着气势逼人的寒气朝她大步走来，面若冰霜地看着她，“你再说一遍。”
姜苒紧紧地攥着双拳，倔强地抬头，与他对视，“我说，你是脑残！”
“你好大的胆子！”话音刚落 ，厉烨霆乍然发疯，狠狠地按住她的下巴，眸光深邃得像枯井，他手上的动作很重，冷笑一声，猛地将她往后推去，男女本就力气悬殊，哪怕姜苒反应再快，也来不及站稳，整个人狼狈地向后跌去。
咔嚓。
听到声音，姜苒顿时惊慌失措到手都在抖，试图去摸明显往下坠的下巴，就像关节生了锈，刚有所动作就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
她脱臼了！
下巴没办法合上，碰一下就痛得要命，姜苒快被吓哭了，跌坐在地上，双眼含着泪，又气恼又委屈地用眼神狠狠地瞪着厉烨霆。
她真是瞎了狗眼，才会将心拴在这个狗男人身上！
姜苒瘪着嘴，下意识地想哭，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目前的处境，硬是倔强地将眼泪憋了回去，含糊不清地说，“让我往下说的人是你，让我闭嘴的人还是你，怎么都是你有理，你那么霸道为什么就不能听我解释？”
因为脱臼的缘故，姜苒说起话来不甚清楚。
厉烨霆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移，落在她发红的眼角上，眉头骤然皱紧，眸色深邃，宛若见不到底的深渊。
他心里烦躁，再呆在这个地方更是焦躁，脑子又开始一抽一抽地疼，他紧抿着薄唇，转身就要离开。
姜苒自然不甘心放弃这个机会，伸手就去抓他的脚腕，“厉烨霆，你这是在自欺欺人！”
话未说尽。
右手刚碰到他的刹那，厉烨霆就像是被点了什么穴位似的，身体陡然绷紧，条件反射地抬脚就要往后踹去。
他动作凌厉，夹裹着锐利的刃风。
姜苒被吓到，心都快跳出喉咙，她瞳孔瞬间扩大，死死地盯着直往门面而来的脚尖，当脚尖离她只有几厘米时，仓皇失措地闭上眼。
她屏住呼吸，等待着疼痛的到来，
岂料……
预想之中的飞踹并未到来，她诧异地睁开眼，就看见，厉烨霆敏捷地在半空中停住了隐约已经碰到她鼻尖的左脚。
他没将脚拿开，眼神犀利地看着她。
姜苒尚且不敢放松，扬起头，张着下巴紧张又恐惧地盯着他，生怕他下一秒继续往自己身上踹来。
好在，厉烨霆收回了腿。
她正要松口气。
就听他说，“滚！再来纠缠，不仅艾合，我能让你在整个京城混不下去！”
这远远不是姜苒想要得到的结果。
她笨拙地爬了起来，张着下巴啊啊地想要说些什么，麻木已过，痛觉陡然袭了上来，她刚开口，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口水。
厉烨霆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怒目瞪向旁边无动于衷的陆洋，“还愣着干什么？！”
陆洋正在看戏，忽然被点到名，连忙回过神来，招呼着人架她离开，姜苒手脚并用地挣扎，边流着口水边说，“不，不要……”
“姜小姐，别太固执。”陆洋点到为止地提醒了句。
姜苒被粗鲁用力地扔了出去，扔得远远的，直接滚下台阶。
她摔得头晕眼花，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觉得不经意间被磕到的下巴痛得快要窒息，泪流满面地爬了起来。
旁边路过的行人，乍然看到她那合不拢的下巴，以及满身灰尘时，吓了一跳，一副撞到凶杀现场的紧张模样，慌张地快步离开。
姜苒总觉得自己下巴快掉了，她伸手想去摸，余光瞥见脏兮兮的掌心时，又顿住了，正想翻包，身后忽然有车子驶过。
车身擦肩而过，离得特别近，仅仅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她惊慌失措地抱着包，呆愣在原地。
是辆军绿色的吉普，应该是改良过，车身很高，像坦克，上面喷了许多五颜六色的漆，大概是某个图案，姜苒看不出来，下意识地低头，往旁边挪了挪。
“姜小姐。”刚要背过身去，就有人喊她。
姜苒疑惑地回头。
当看见坐在驾驶座的王彪时，惊讶地瞪大眼，原本想问他怎么在这里，刚要出声，才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
王彪脸上原本带了笑，看到她脱臼的下巴时骤然落下来，沉着脸下车，“你下巴怎么回事？”
姜苒没学过手语，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想了想，摇头。
她脆弱又要强。
哪怕已经遍体鳞伤，也不愿将自己的卑微展露在外人眼前。
王彪伸手要去捏她的下颌。
姜苒心有余悸地躲开，随即反应过来，歉意地鞠了个躬。
王彪觉得好笑，“怎么突然行这么大的礼？我没想干什么，就是帮你看看这下巴怎么回事，得尽快按上吧？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她还是摇头。
先前因为酒精中毒，姜苒已经承了他一份人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自然不会在此时再去麻烦他。
姜苒本质上和厉烨霆差不多，同样的怕麻烦，只不过，一个是担心自己没法偿还，一个单纯觉得太浪费时间。
见她坚决拒绝，王彪挑了挑眉也没有再强求，“那你现在要去哪？”
姜苒还不太习惯，下意识地又要说话，开口瞬间，扯动了脱臼的关节，吃痛得眼泪汪汪的，凌乱的发丝糊了满脸，衬得越发可怜。
王彪眸色骤深，忽然倾身靠近。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伴着说不上来，好似雾蒙蒙的香水味，并不难闻，相反，忽然闻到，不禁让人心乱神迷。
他突然靠近，姜苒没有防备，傻愣愣地站在那，没来得及躲，呆呆地看着近在眼前的面孔。
“又发什么呆？”明明才见过两面，王彪倒是自来熟得很，笑眯眯地去敲她的额头，眼神中满是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