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苒在省医院满出名的。
之前是因为她的桃色新闻，后来是因为她在中医上的飞快进步。
当初谁能够想得到一个小小护士最后能够走上中医的路，还可以在万寿堂坐诊。
那万寿堂是什么地方，百年的大企业，工作稳定，工资也高，跟官方都是能够搭得上关系的，甚至可以称上国企。
这么好的地方，多少人上赶着都进不去，结果她一个本科毕业，还是个护理学的，就当了两年护士，就能在那里面坐得稳当当的。
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
厉烨霆说，“姜大夫会施针将病人唤醒，你在旁边看着，随时做好急救的准备。”
医生皱眉，“我并不认为这对病人有任何好处。”
病人在这种时候根本受不得一丝刺激。
就算中医再厉害，也做不到起死回生。
厉烨霆态度坚决，“我是他家属，我有决定权，如若你担心也可以直接问病人，他是愿意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猪一样躺在床上，还是情愿短暂清醒。”
秋田邝一直都是醒着的，听到厉烨霆的话，情绪激烈地喊，“啊，啊，啊啊。”
他什么话都说不清楚，只能啊啊地叫。
但眼神恳切又渴望。
谁能愿意接受自己无能为力地在床上一躺就是数年，哪怕知道短暂的清醒之后，下一刻就是死亡，他也甘心。
可医生不同意，他坚持地说，“我不能答应，如果你们极力如此，那麻烦你们转院。”
话落。
他直接甩袖就要离开。
陆洋就站在门口，挡了一下，他说，“厉总已经跟院长那边打过招呼了。”
“那我也不同意，这跟杀人凶手有什么区别？我身为一个医生，就算做不到救人，更做不到杀人，你们跟院长打了招呼，那你们就找他去，我概不负责。”
医生态度毅然，甩开陆洋的手抬腿就往外走。
徒留下厉烨霆和姜苒两人面面相觑。
姜苒说，“也能理解，他是医生，肯定要率先为病人考虑。”
她顿了下又说，“如果是我，我也会做出这个选择。”
但她还是来了，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她知道厉烨霆有多恨秋田邝，而秋田邝又是个多可恶的人，在她做出决定的那刻，就不是以大夫的身份，而是……
姜苒抿了下唇，睫毛轻颤着垂下眸。
厉烨霆沉默。
过了会儿，他低下头，声音很轻地说，“我等不及，姜苒，我没有时间。”
也许还有更柔和的方法，但他等不到了。
他没有那个时间，也不是纯粹的好人，他想尽快看到结果。
姜苒嗯了声，“我知道。”
所以她此时站在了这里。
陆洋悄无声息地离开，过了会儿，副院长带着其他医生过来了，走在副院长后面的就是许医生。
许医生很年轻，也很有能力，这两年一直都是省医院大力培养的目标之一。
副院长说，“秋田先生的病情之后会转交给小许医生，我记得许医生跟姜大夫是熟人，两人也能说得来。”
他可不知道那背地里的弯弯道道。
只知道他俩是熟人。
姜苒也没说什么，抬头冲许医生笑了笑，许医生也冲她笑。
两人之间的气氛和谐，副院长大为满意，侧着身往旁边邀请，“厉总，我们借一步说话。”
厉烨霆扫了眼姜苒，临走之前捏了捏她的肩膀。
陆洋没跟出去，而是也在病房里待着。
“先前那位医生是今年刚来的，本硕博连读很有能力，就是性子有些倔，不怎么会成年人那一套，要是他得罪了你，我替他给你说声抱歉。”许医生跟刚才那位是同一个部门的，都是骨科大夫。
两个人年纪相仿，平时也算是朋友。
姜苒摆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他有自己想坚持的是好事。”
许医生苦笑，“是，我倒忘了你最有底线，之前我也壮志凌云，理想主义，后来你从医院离开，我就常常在想，要是当初我更有能力些，更够保得住你，会不会我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如今，我除了能对你说一声恭喜，别的什么也做不到。”
他语气中满是苦闷，看着姜苒，又低落又遗憾。
姜苒真得不是很会处理这种事。
她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许医生依旧深情，“姜苒，我失去了你，也失去了自己，我知道，我们都回不到过去。”
姜苒更尴尬了，她扯着嘴角，牵强地笑了下，“呵呵。”
笑完，她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眨了眨眼，四处乱看，当看到门口的陆洋时，双眼一亮，陆洋差点被她眼中亮光闪瞎，沉默片刻，默默地走了过来。
他问，“扎针需要准备什么？我去准备。”
有外人过来。
许医生立即收敛起他那深情款款的姿态，扶了扶眼镜，变得一本正经，“现在扎针我跟严医生是一个态度，不合适，容易对大脑造成刺激，如果病人家属坚持，至少也得等下一次检查结束。”
陆洋皱眉，“不能快一点？”
许医生摇头，“不行，我想副院长也会是这个意见。”
毕竟好端端的人在他们眼皮底下出了事，对医院的影响也不好。
姜苒问，“检查可以提前吗？扎针可以不一定是今天，但我和厉总都比较忙，可能时间不是很宽裕。”
对她，许医生的语气缓和许多，“可以，副院长让我过来也就是这个意思，今天太突然，检查可以安排在明天下午或者后天晚上，得看病人的状态。”
他们在里面说着话，病房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躁动。
许医生推了下眼镜框，“来的人是霍副院长，他跟胡副院长在争院长的位置，严医生是他手底下严主任的小儿子，他这次过来，恐怕会阻止你给病人扎针。”
他顿了下问道，“你拿到行医资格证了吗？”
姜苒摇头。
许医生说，“那情况对你很不利。”
确实。
谈话刚断一段落，姜苒就听见外面响起吵闹声。
她迟疑了下，看了陆洋一样，两人往外走，外面都快打起来了，新来的有点眼生的，那位估计就是霍副院长的人正扯着胡院长的衣领骂骂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