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苒睫毛颤得更厉害了,像是濒临死亡的蝴蝶。
她掐着手心垂眸,感觉到来自上方的炙热,安静又缓慢地摇头。
顾棠的眼神刹那变得幽深。
他垂下手,将竹筐放在地上,又抬起手去摸姜苒的后颈,她长发扎着垂在身后,触手摸去,毛绒绒的,手感很好。
顾棠却不满足,不满足这隔靴挠痒的亲近,灵活修长的手指绕过她发圈束着的那块头发,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她后脖颈那处又薄又热的肌肤。
姜苒身子顿时一颤。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抓住他小臂的位置。
正在用拇指摩挲着指腹下那小块皮肉的顾棠好似才回过神来,再次垂下眸去看她的双眼,但是姜苒那小扇子似的睫毛将她那双又圆又亮的杏眸遮得很严实。
他用另一只手勾起姜苒的下巴,乍然入目的就是她眼角的那抹红。
就跟抹了春|药的钩子似的,让人心痒难耐。
顾棠耷拉着眼帘,一寸寸地缓慢凑近,直到彼此鼻尖相触,呼吸也交融,他又哑声说了遍,“姜苒,趁还来得及。”
趁还来得及,想推开他,就现在。
要不然等他上了瘾,入了迷,那就再也没有机会。
他并未说完全。
姜苒却已然听懂他的言下之意,她清楚地意识到接下来会做什么,也清楚地知道如果迈出这一步,就彻底没了回头路。
她不安又心慌地抓着他的小臂,力道控制不住地加深,修剪得体的指甲深深地扣进他皮肉里,顾棠却浑然不在意,他直勾勾地盯着姜苒看,想要个答案。
让他满意的答案。
此时,姜苒身体僵硬的像是块木头,心跳迅速得像是缺了氧,却依旧无比坚定地缓缓闭上眼,犹如献祭般仰起头。
她不能太自私。
这份默认,令顾棠的呼吸顿时变得粗重,喷洒在她脸上的鼻息都滚烫,他什么都没再说,按着姜苒的后颈,就要亲上去。
树上有鸟在叫,也不知道从哪来的,估计来凑个热闹,叽叽喳喳地在林梢跳跃,太阳就这一瞬间缓慢升起。
就当顾棠的唇快要碰到姜苒时。
——尖锐的铃声骤然响起。
姜苒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将身前的人推开,顾棠毫无防备,重重地摔倒在地,见状,姜苒慌张地就去扶他,“对不起,对不起。”
顾棠摆手,“没事。”
他也没去拉姜苒的手,这几天都在下雨,山上都是泥,他的双手刚才撑了一下地,脏兮兮的。
他起身,扭头看了眼湿哒哒的裤子叹气,回头幽怨地看着姜苒,“还好,这不是在悬崖边上。”
本就不好意思的姜苒顿时更愧疚了,她翻出干净的毛巾蹲下身要给他擦,顾棠本来想将人拉起来,当看到她那发红的双眼时,又收回了手。
好在上山之前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两人穿得都是专业的登山服,防水的,毛巾一擦,就擦了个干净。
又到了点水给他洗手。
姜苒递过去第二条毛巾的时候,还是一脸内疚,“对不起,我刚才有点反应过激了。”
顾棠屈起手指弹了下她的脑壳,“行了,别道歉了,小苒,咱们先约法三章,我不向你道谢,你也别对我说抱歉行不行?我们现在怎么说也是在谈恋爱,男女朋友可不会这么客气,再说了,这本来就没什么事。”
姜苒眼眶里含着泪,红着眼点头,“好,对…”到嘴的歉意又被憋了回去,她抽了抽鼻子,可怜巴巴地抬头,“我不太会谈恋爱,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你可以告诉我,我会改。”
不太会谈恋爱吗?
不可否认,当顾棠听到这句话时,难得心情愉悦了不少,连带着当刚才摔倒的时候清楚看到姜苒松了口气的烦闷都疏散许多。
他用舌尖顶了顶牙齿,笑着去勾她耳边的长发,“那先来个补偿?”
姜苒茫然抬头,一时不明白这个‘补偿’是什么意思,直到看见顾棠在自己的嘴唇上点了点,才反应过来。
她的脸顿时一红,扭扭捏捏地闭着眼踮起脚尖就要把自己往上送。
心脏扑通扑通得跳。
为即将到来的陌生亲近感到不安。
然而她等了许久,都没有感受到对方的动作,纳闷地睁开眼。
“既然是补偿,那得你主动,”顾棠挑眉冲她笑,表情依旧温柔,但神态中却多了几分戏谑,他双手背在身后,俯身往前凑,“怕吓着你,不用亲嘴,亲别的地方也行,当然你要是非想跟我接吻,我会更高兴。”
姜苒,“……”
好没皮没脸。
之前还觉得顾贝贝说她哥性格其实很恶劣的时候还没有感觉,此时,才有了真实感。
她抿了抿唇,如蜻蜓点水般在他右眼皮上碰了下。
亲脸不够亲昵,亲嘴她还没准备好,思来想去,只有眼皮又带着几分暧昧又不会太过亲密,也恰好在她的承受范围内。
顾棠还蛮满意的,直起身捏了捏她发红的耳朵,算是表扬。
“刚才电话是谁打过来的?”
要完补偿,两人总算想起‘罪魁祸首’来。
姜苒翻出手机查看。
是串没有备注的号码,但是看到熟悉的数字时,她身子顿时一僵,双唇骤然紧抿,她咬着唇,眸色晦涩难辨。
顾棠刚开始还不知道对方是谁,看到她这个反应顿时明白了,眉眼顿时多了几分冷意,但还是体贴地说,“回个电话吧,也不知道厉总这么早打过来会是什么事?”
姜苒迟疑了下,点头。
厉烨霆,“吵醒你了?”
她拨过去后,对面接通得很快,厉烨霆的声音一如既往得满是疲倦,他并没有将自己照顾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像她回来之前那样没有安分睡足觉。
姜苒无意识地把玩着衣领处的抽绳,张嘴想要回答,还没等开口,顾棠就凑近手机,出声道,“厉总这么早打电话过来有事?”
厉烨霆估计没有想到这个点她会跟顾棠在一起,刹那声音冷了许多,控制不住地冷嘲,“我平时很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