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苒摇头说，“我没那么厉害，论起体检，或者其他基础的病，还是医院比我更靠谱，西医有西医的好处，中医有中医的好处，择优选择。”
她从来不是一个极端的人。
不会因为觉得中医好，就否定一切西医。
毕竟她之前也是在医院里当过护士的，西医见效快，适用普遍，中医养身，更利于根治，而且因为对症下药，中医的痊愈率也更高。
各人都有各人的看法。
李嫂子还是更信任她，因为认识，也熟悉，怀里抱着孩子，沉甸甸的，小孩才一岁多，还不会说话，小脚丫踩在李嫂子大腿上，咿咿呀呀地冲姜苒伸手，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想要让她抱。
姜苒擦了擦手，伸手接过，抱在怀里哄着。
她本就温柔，抱着孩子的时候，更是满眼柔情，温柔得像是眼里都能够流出蜜来。
李嫂子问，“不打算再要一个？”
知道姜苒怀过孕的人不多，李嫂子是最早的那一个。
也因为两人怀孕的时间都差不多，她心里的感叹也最深，当年知道姜苒流产，孩子没了，还自己躲起来偷偷哭了会儿。
现在时间过去了小半年，估摸着姜苒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又加上孩子实在可爱，她就忍不住问。
人成了家，就开始操起心来。
姜苒正在逗孩子的手微顿，她垂下眸，鸦羽似的睫毛又长又密，遮住她所有的眼神，“不了吧。”
她声音很轻又很慢，“我不配。”
她这样的人，这样软弱的人，哪里配当一个母亲。
那个注定不可能降临在这个世上的孩子，始终是她的遗憾，她的心病，无法痊愈的伤疤。
姜苒原谅不了厉烨霆，又怎么能原谅自己。
是她没有护住那个孩子。
李嫂子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姜苒今天就是过来接待熟人的，等看完了，也没人再挂她的号，陈大夫他们都在忙，肖大夫倒是抽空过来说了声。
“比赛渐近，你既然最近留在京城，抽时间去京城医学院听听课。”
说完，还递了张临时学生证过来。
她和陈大夫都是那里的老师。
说真的，没有正规学过医一直都是姜苒的遗憾， 毕竟护理跟医学差得还是有点大，正好，这段时间她确实满闲。
除了每天给厉烨霆做做饭，熬点补药，平时窝在被厉烨霆吩咐，临时安排出来的药房里研究研究新品，再每天抽两三个小时来万寿堂待一会儿。
事情好像是不少，但挤挤还有时间。
姜苒是真蛮想去学校听听课的。
她欣然答应。
没在万寿堂待太久，最近天冷，厉烨霆病发得频繁，原本ray在国外都没打算回来的，因为他的病情，又跑了回来。
每逢傍晚，就会给他做治疗。
厉烨霆也会在那个时候休息，姜苒需要回去做饭。
她看了眼时间，有点着急，急匆匆地往外走，万青把她送到门口，“记得新品哈，你可还欠万寿堂钱呢，得有新品哈。”
足浴包虽然卖得好，但人都贪心。
有了一个好的，就想要下一个，其实她那个乌发丸销量也不错，但只是小范围地销量好，可能还是现在对生发产品的宣传实在太多。
选择一多，难免就分散了注意力。
万寿堂平时又很少做营销。
姜苒点头，“我记住了。”
之前在她最难的时候是万寿堂义无反顾地雪中送炭，她从来都是一个感恩的人，自然不会忘记。
等回头把药茶的药效稳定下来，正式投入生产，她也要挂万寿堂的牌子的，就跟林家村联名。
既能提升林家村的档次，沾光，还能借机把销售额分成两份，至于具体要怎么分，还得后来再看。
姜苒站在万寿堂门口。
本来想要打车的，刚伸手，车就过来了，车子特别眼熟，也特别贵，黑色的劳斯莱斯，就这都是厉家车库最低调的那一辆。
姜苒正在拨号。
看见车子在她面前停下，缓缓抬起头。
厉烨霆打开车门下车，“我来接你。”
人就在身边，也就分开了三四个小时，好像又变瘦了许多，姜苒眼神闪动，她沉默地攥紧手机，没说话，绕到另一边上车。
厉烨霆又坐了回去。
姜苒在旁边坐着，低头摆弄手机，厉烨霆个子高，没有偷看，依旧无意间看见了屏幕，是通话界面，他下意识地问，“要给谁打电话嘛？”
姜苒顿了下，垂着眸回道，“顾棠。”
厉烨霆，“哦。”
在前面副驾驶坐着的陆洋突然觉得好尴尬，空气凝固得跟水泥似的，他不懂，也大为震撼，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尴尬的一幕？
这是什么？
修罗场？
他瞳孔地震，表情扭曲，至于他旁边的司机则要平静许多，甚至有些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就这？小场面，到底还是见识太少，真正的修罗场他还没见过呢。
空气寂静了会儿，总算是被打破。
电话接通。
姜苒语气不太好，“你晚上抽个时间，我们见一面，我有话问你。”
厉烨霆不着痕迹地看过来。
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些什么。
原本还有些严肃的姜苒，勉强脸色好了些，厉烨霆眸色微黯，他安静地听着，直到通话结束，就跟害怕寂寞似的，语速很快地问，“晚上要见面嘛？”
姜苒将手机放回包里，扭头看他，“你的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嘛？还会影响听力？”
厉烨霆咳嗽了声，“没有，太晚了不安全，为什么不现在去见？我可以送你，等你们说完，我们再一块回去。”
他倒是打算得蛮好。
有自己跟着，姜苒顾及他的身体，也不会聊太久。
姜苒眼神变得很复杂，语气也复杂，“厉烨霆，你别这样，这样很奇怪，也很不像你。”
她认识的厉烨霆，可从来没有这么黏人。
哦，小时候是要黏人些。
但那是幼时的厉烨霆，跟长大的厉烨霆又有什么关系？
姜苒很残忍，很无情地要把他们分得很开，反正，既然之前想不起来，那就永远不要想起来好了，记忆合该被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