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苒尴尬地点头，“还不太熟。”
“那肯定的，把脉就得靠日积月累，得多过几个病人才行，正好，这次你就在现场，干脆跟着学。”肖大夫也不用她答应，做好决定，就去找万青商议去了。
莫名其妙的。
姜苒又多了份差事，那就是给村里的妇人义诊！
她一个半吊子，哪能有这个本事，偏偏，肖大夫做事风风火火的，前脚刚做的决定，后脚就已经通知了全村的人。
村长高兴得很，敲锣打鼓地务必将每家的人都给通知道。
姜苒迷迷糊糊地被拉去叮嘱，让她好好招待这群贵人，刚双脚打飘地从村长家回来，就遇见扭扭捏捏不好意思挤在一块往她这边看的婶子们。
“怎么了？”姜苒下意识地摸了下脸。
没沾什么东西啊。
云姨仗着两人的关系近，率先上前，“我们听说有从京城来的专家要给全村的女人看病，俺们也想去凑个热闹，就想着问下明天能不能请个假？”
姜苒还认为是什么大事。
她说，“当然可以，你们自己看着安排，现在已经在收尾，用不了多少人，只要炕前不缺人就行。”
“哎。”云姨特别爽快地应了。
看见他们这么期待，原本都快要将即将‘上战场’的恐慌置之脑后的姜苒再次紧张起来，她嘴皮子都在发颤，艰难地咽了下口水，魂不守舍地进了屋。
等厉烨霆知道这个消息过来找她的时候，人正抱着脑袋在哪里临时抱佛脚。
他靠着墙说，“这个时候看书还来得及？”
姜苒双眼发虚地抬头，盯着他看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哦，原来是你啊。”
这个点看书肯定是来不及了，也不过就是寻个心里安慰。
她崩溃地往后靠去，仰着头说，“我心慌。”
厉烨霆觉得好笑，“这有什么好慌的？你又不是没给别人看过病。”
姜苒摇头，“那不一样。”
林妙音还在的时候，她是拼着一股劲去的，无论行不行，会不会的都得应下来，只有这样，别人才能看到她的价值。
也算幸运，一路歪打正着。
可现在她根本就没办法再继续幸运下去，谁让叶神医根本就没教过她这些！
姜苒悲痛地叹气，“我真不敢想像明天会是什么场景。”
这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厉烨霆站直身，单手插兜，视线落在她微微弓起的后脖颈那块，很干净，也很白，墨色的碎发随意地垂落。
白与黑的碰撞让人移不开眼。
他低声说，“你已经很厉害了。”
姜苒抬头。
他收回视线，认真地看着她的双眸，再次重复，“你很厉害，叶神医之前也这么夸过你不是吗？如果他觉得你没有天赋，也不会将那些足以被称为珍宝的医书留给你。”
姜苒眼神有所触动。
厉烨霆往前走了一步，微微倾身，垂着眸直视她的双眼，“哪怕不相信自己，也试着去相信别人，叶神医见过那么多人，却将希望放在你身上，这是你的责任，你有这个义务去继承他的遗愿。”
此刻，姜苒肩上无故多了一担重任，她不自信地说，“我不知道。”
厉烨霆直起腰说，“那就去做，后悔还是庆幸，总要做过后才知道。”
姜苒低头沉默。
哪怕再彷徨，那天依旧到来得很快，姜苒熬了大半夜，又是看书，又是在思考厉烨霆的那些话，直到天都快亮了，才逼着自己入睡。
要是太困，本就没啥出彩的医术岂不是更加令人觉得可笑？
她可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人。
几十年来，林家村头一次有京城的专家过来义诊，村长特别兴奋，觉得这事绝对有价值被报道，甚至连夜通报了镇上。
万寿堂那可是全国知名的中医馆。
镇长本来就想找个机会，宣传宣传他们那边快要铺上的新路，听到这事，当即派了宣传部的人，让他们赶过去采访。
村长光想着炫耀，却忘了通知其他人。
等记者都到了，正要出门的肖大夫才知情，她下意识皱眉，姜苒连忙说，“要不然我去跟他们谈一下？”
毕竟他们这行人是因为她才来得林家村，要是让他们过得不开心，姜苒心里也不舒服。
肖大夫没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万青。
万青思索了下，对着身后的助理说，“你也去找个人，该拍照的拍照，该记录的记录，难得有机会跟政府合作，咱们得配合，不过采访就不太合适。”
毕竟医疗人员过多出现在外界面前，不是什么好事。
姜苒表示理解，“那我去说。”
厉烨霆拦住她，“我去吧，你们还要去坐诊。”
义诊的地方设在林家村口的大树下面，摆了两三张长长的桌子，一张用来会诊，另外两张则用来摆些免费的药材。
这些都是万青临时从最近的万寿堂调过来的。
今天来看病的，除了林家村的，还有周围其他几个村的，在乡下，消息的传播力无疑是惊人的，光一晚上，就差点通知到隔壁镇了。
只要有空，挨得近，没什么事的人都在往这边赶。
正如肖大夫所说，有便宜不占岂不是傻子。
姜苒胆怯地提着药箱跟在肖大夫身后，她没有助理，只能让顾贝贝暂时顶上，肖大夫很有经验，往位置上一坐，指点着说，“先给手消毒，再给脉枕消毒，过会儿病人上前来 ，你先把个脉，再将脉象写下来，我回头看。”
她没打算让姜苒立刻给病人开方。
姜苒应了声好。
现代社会的中医和古代截然不同，除了依赖于医生自身本领，偶尔也会借助现代科技，每当肖大夫需要用上设备时，都会让姜苒过来学习，“你要想独立坐诊，这些比较基础的都得会。”
她说明这些的时候板着脸特别严肃。
姜苒仿佛瞬间回到学生时代，战战兢兢地掏出本子在旁边认真地记。
厉烨霆他们远远地看着。
“怎么突然想起来让肖大夫教小苒医术了？”万青笑眯眯地摸着胡子，走过来，戏谑地问道，“该不会是打算给厉家培养个神医出来吧？”
厉烨霆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怎么，她没这个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