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苒速度很快,她就像是提前背过一遍,连忙说道,“我叫姜苒,我母亲是林妙音,癌症中期患者,同时伴有白血病病发的可能,住院的这些年来,她试过各种药物,都没有过敏,我是护士,能够做到在手术结束之后及时看护,教授,请你一定要考虑我母亲。”
专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先扭头看向厉烨霆。
像这种实验体,自然是越多越好,只是随着实验对象增加,经费也会有一定的要求,要是艾合不提供,他就是想收也供不起。
厉烨霆眸色很淡,面无表情地从满脸期待的姜苒身上扫过,他无情地说,“会很麻烦。”
多次前车之鉴,早已表明,一旦跟这个女人牵扯上关系就会变得很复杂,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浪费,而且,沈禾那里也不好交代。
厉烨霆厌恶姜苒的懦弱,每次见到她都是一副哭啼啼的模样,也嫌弃她的不知分寸,好似两人有多熟悉般,不会拿捏距离。
明明就是个花心的女人,只要有人给她递根骨头,无论是谁,都会迫不及待地摇着尾巴跟着离开。
她像极了狗,毫无尊严。
可,偏偏这样的女人却每次看到他时总是故作深情。
她的姿态虚伪又恶心。
厉烨霆打心底看不起她这种人。
当然,这种私人情绪很少会过度干扰他的决定。
没有同意的原因最主要还是因为林妙音并不算是多么急切需要的病人,正如他先前所说,像林妙音这样的癌症患者,不说一万也有八千,要是谁找上门来都答应,艾合岂不是成了做慈善的。
姜苒双眸陡然黯淡。
她早就猜到厉烨霆的回答,可在亲耳听到之前,她依旧心存奢望,当希望一而再再而三地落了空,就算再不舍得,也该明白,任何人都不该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教授,我什么都可以做的,求你收下我妈,”姜苒没有太多时间失落,她重鼓起精神来,炙热,地看向专家,“我知道像你们这种教授有很多项目都需要实验体,我可以,无论什么研究我都可以。”
厉烨霆是个惜才的人,专家要真是有这个意向,他就算再不情愿也会答应。
这是ray告诉她的。
姜苒抛诸一切地选择相信,她炯炯有神地盯着专家,想要得到肯定的答案。
专家刚来到艾合,尚且还不清楚厉烨霆的为人,再说了,就算是傻子也清楚不应该在外人面前驳自己老板的面子,他遗憾地表示,“很抱歉。”
当他把拒绝的话说出口时。
姜苒的心脏短暂地停滞片刻,她不死心地重复,“教授,我可以拿钱,多少钱都可以,我母亲她必须要在下个月接受手术。”
站在旁边的厉烨霆有些厌烦,皱着眉说,“你有钱吗?有这个时间在这里像乞丐似地哀求,还不如赶紧回去想别的办法。”
“我没有办法!”姜苒就像是被遗忘许久的煤气,火一点,骤然炸了,她双眼通红,“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没有选择的,教授,我求你了。”
脑海中回想起日渐消瘦的林妙音。
姜苒快要窒息,她控制不住地流泪,紧紧地抓着专家的手腕苦苦哀求。
她没有办法,真得没有办法。
林妙音还那么年轻,发现得也算及时,可就是命苦,一次又一次化疗,一次又一次的病危通知,医生的叹气,母亲的痛苦,那一幕幕仿佛着泪水的记忆,在脑海中一帧一帧地播放。
此刻,这支‘成药’就像是大海中仅剩的救命稻草,她怎么舍得放手。
她卑微到极点,泪流满面地哀求,“教授,我求求你救救我妈。”
专家沉重地叹气,犹豫地再次看向厉烨霆,“厉总,这?”
“很麻烦。”厉烨霆眉头紧蹙。
无论她多么可怜,在不在乎的人眼中都是虚无。
当再次听到‘麻烦’这个词的时候,姜苒整个人都崩溃了,难以压制地大喊,“我到底是哪里麻烦?!你给我说个清楚!”
“是,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你认为我很想看见你吗?!要不是为了我妈,你真当我想出现在这里面对你的冷嘲热讽?!”
“厉烨霆,你不要太过分,肆意践踏别人的真心!”
她面目狰狞地往下流着泪。
泪水汹涌,犹如傍晚涨潮的海滩。
她那么痛苦,那么绝望,厉烨霆看在眼里却只觉得讽刺,他时常在想,像这些一门心思往上爬的女人,怎么不干脆去做演员?演技这么好,好似真让人认为她有多真心。
厉烨霆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很冷,毫无温度,无情地说,“你配吗?”
他眼底的轻蔑清晰可见。
他就那么残忍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泪流满面。
姜苒哭花了脸,她傻呆呆地看着面前深爱了十几年的男人,心脏突然少跳动了一下,满心的失望彻底盖过初见时的心动。
她苦涩地笑了,“对,我是不配。”
长而密的睫毛颤了又颤,姜苒将所有的痛苦埋入心底深处,她微微抬着下巴,故作坚强,说出口的声音却在抖,“那其他条件呢?”
厉烨霆依旧是那句话,“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他真得很傲慢。
自己当年到底是怎么瞎了眼,才能看得上这种人?
姜苒收起双臂,哭过的双眸雾蒙蒙地,像是清晨的山间,毫无攻击性,却深邃无边,她眸中倒映的不再是他,平静地说,“好,我不会再求你。”
她侧身让开,“你们走吧。”
厉烨霆微微皱眉,“姜苒,你在盘算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