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苒连忙摆手,“没,她在医院抗癌。”
癌症,哪怕科技发展到现在,也没法治愈的绝症。
王婶子怜悯地握住她的手,“好孩子,苦了你。”
姜苒笑了笑,“没什么。”
临走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她可怜的身世,王婶子非要把治疗的钱给她,本来这就是练手,连效果都还没出来,姜苒不好意思接,岂料李嫂子也在旁边帮腔,“把钱收着,她家不差这点,要是效果好,还有下次呢,你多尽点心。”
姜苒不是个善于拒绝的人,无论恶意还是善意。
她无奈收下。
当天晚上。
王老头的大儿子王老师回到家,意外地发现自家老父亲竟然睡得直打呼。顿时眼睛都瞪大了,震惊地问,“这都干嘛去了?怎么累成这样?”
王婶子将白天的事说了一遍。
王老师很意外,接过那支香翻来覆去地看,“这效果真这么好?”
“你说呢,上下楼的那几个邻居也就在你回来前几分钟才醒,我都没舍得点,光是闻着余香,就觉得舒服得很。”说到这儿,王婶子还陶醉地吸了下鼻子,“这香可真好,我这一天都没咋生气,心里特别平静,感觉下秒就能出家了。”
被她说得这么玄乎。
王老师有点不太相信,直到吃饭吃到一半,王老头总算是醒了,整个人精神得很,还活力十足地打了一套拳,乐呵呵地说,“这姑娘还真是有一手。”
王婶子在旁边搭腔,“那肯定的,小苒说了这香是她师傅留下的,没剩几根,这半根是特意给您的,说每晚临睡前把香点上,熏个十几分钟,再给灭掉,睡眠质量能够提高不少。”
这人身体一轻松,连带着心情都好了不少。
王老头吃完饭还跑到楼下去打了会儿球,可把小区里不少老头老太太看傻了眼,“这是返老还童了不成?”
得知是那支香的效果。
有几个仗着关系亲近的老兄弟抱着枕头溜达了过来。
王婶子开门时还一脸疑惑,“叔,你们这是?”
“我们有事要跟你公爹聊聊,今晚就在这里住下行不行?”这几个老兄弟身份也都不简单,单拎出去也是震慑住不少人的,白天有事没蹭上热闹,晚上可算是有了机会,又怎么能够错过,挤着就往王老头的卧室走,“老王,我听说你今个儿下去打球去了?腰不疼了?”
王老头刚把香给点好,坐在床边扇着蒲扇,“疼啥,一点都不疼,可舒坦了。”
这堆老兄弟间,有个对这些东西有点研究的,他专业地用手扇了扇风,闻到其中的气味,双眼一亮,“这香可不得了,至少有几十年的来头,都是上好的中草药,闻着不刺鼻,香味还醇厚,这里头该添了伸筋草吧?”
王老头又不懂这些,“我哪知道,你们赶紧出去,我今晚可得早点歇着,虽说下午睡得不错,但也不知道咋得总感觉晚上也能睡得着。”
能觉多,在同年龄的老人群体里,可算是顶天的好消息。
那些人本就是来占便宜的,一听这香价值不菲,更不愿意走了,也不跑到床上挤着,拿着毯子就往地上一躺,王老头盘腿在床上坐着,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不知羞,王家的,拿几床被子来!”
到底是老战友,还是心软。
王家所发生的一切,姜苒尚且不知,重新捡起护理这门手艺,有点生疏,为了更好的服务客户,她翻箱倒柜地将之前留下来的一套银针还有拔火罐用的东西都给翻了出来。
这是先前她师父留下的。
姜苒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那套年月已久的银针,不禁想起从前。
她虽是京城人,小时候却不是在京城长大的,而是在林妙音的老家,一片山区里,那里的水土特别适合中草药生长,那个村子也是靠种植草药谋生。
林家要特殊些,家里劳动力少,干不了重活,偶然机会学了加工草药的手艺,时不时地接点活,把草药培干。
林妙音是林家的小女儿,她上头有个哥哥,早些年出去当兵,后来转业回到老家,在一次护送重要人物的活动中丧命在外。
他去世得早,没有留下一儿半女,林家父母那段时间难受得恨不得随着他去了,也就那么一次,林妙音偷偷背着姜大海将姜苒送了回去。
她被送到山城时,不过三四岁,干瘦得像根豆芽菜,唯唯诺诺的,不敢抬头看人,村子里的小孩排外没少欺负她。
小姜苒不敢出去,整日地待在院子里,当外公外婆烘干草药的时候在旁边搭把手,也许是生来就有这方面的天赋,认识的第一个字就是‘乌’,乌青的乌。
这是山城的特产,旁的地方都没有,每年到采收的季节,就会有不少药商,大夫特意过来采买,也就在那个时候。
她认识了这辈子对她影响最深刻的两个人。
一个是她师父,一个则是……
姜苒苦笑了下,收回落在银针上的视线,拿起放在藤箱最角落里的一枚吊坠,十多年过去,玉色一如既往地晶莹剔透,水滴的形状,像极了那时她的眼泪。
她将吊坠放到窗户边,对着月亮眺望,喃喃自语,“明明说好了不会忘记我,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一阵风吹过。
无人回应。
她垂下眸,将吊坠收好,放回最角落的位置。
这周姜苒都是晚班。
她白天睡得不多,想方设法地去赚钱,无论是一分一毛,她都不舍得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