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烨霆有些无措，他清楚地知道姜苒在生气，却不知道为什么。
他问，“觉得冷嘛？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一会儿？”
他知道姜苒暂时不想回老宅。
姜苒很不理解他，怎么会有人在这种时候还能将这种话问出口？
她说，“我们有什么好聊的？我很困，我需要回去休息。”
话落。
她转身要离开。
厉烨霆喊住她，“姜苒我在生病，而且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在明年的今天再见到你。”
突然，姜苒的心就软了，软成一地渣。
她偏着头停下，“随你。”
厉烨霆伸手要去接她手里的包，姜苒下意识地想躲，随即顿了下，主动将包递了过去，车子停在外面，两人上车。
快要晚上十二点。
街道上亮着的店铺不多，挑挑拣拣，最终选了一家咖啡店，两人随便点了一杯都没有喝，厉烨霆需要忌口，姜苒则是向来不喜欢。
快要圣诞。
路上的树也好，路灯也好，甚至好多店面都做了装饰，金光闪闪的，很像那天晚上的礼裙，厉烨霆忽然说，“你那晚很漂亮。”
姜苒垂着眸有心事，听到这句话先是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谢谢。”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两人面对面坐着，离得那般近，却又仿佛离得很远。
过了会儿。
厉烨霆问，“有准备婚礼的日期嘛？”
姜苒有些心不在焉的，“明年三月。”
厉烨霆瞳孔微微一颤，他是问了，但没想到姜苒会答，毕竟以前她一直都在回避这个问题，没有日期的恐惧，跟确凿的期限，那带给人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他有些心烦，拨弄了下咖啡里的勺子，“那蛮好，婚礼打算办什么样的？”
“中式西式都办，分两场，顾棠说了，他要光明正大地娶我，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结了婚。”说这话时，姜苒是真得没什么情绪。
很平静地在陈述。
厉烨霆哦了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到嘴的苦涩有些迟钝，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顿了下，垂眸盯着黑色的咖啡出神。
“ray跟你回来了吗？”姜苒问。
厉烨霆摇头，“没有，国外那边出了点问题，设备需要调试。”
“什么问题？”姜苒顿时坐正了。
厉烨霆说，“不知道，你很担心我？”
姜苒抿了抿嘴，没吭声。
她又不是没心没肺的石头，一个之前那么喜欢的人还是涉及到生死，她怎么可能不在意，不关心。
厉烨霆很轻地笑了下，忽然说，“姜苒，我想吃你做的饭。”
“突然说这个干什么？这么晚了，总不能让我现在给你做……”姜苒很纳闷，疑惑地看过去，下一秒瞳孔地震，蹭地站了起来，“厉烨霆！”
她飞速冲了过去。
还是晚了，厉烨霆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桌布被扯动，咖啡全都洒了，洒在他们两人的身上，落在黑色的大衣上，颜色很深，像血。
姜苒的手都在抖，她呼吸急促又手足无措地跪在厉烨霆身边，“厉烨霆，厉烨霆！”
这边的动静引起店员的注意。
他们赶紧跑了过来，有人打电话叫救护车，有人先把厉烨霆抬到椅子上，姜苒就像是慌了神，想不起来自己身为大夫的身份，也傻傻地不知道该向谁求助。
救护车来得很快，附近就有医院。
姜苒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跟着上了车，始终紧紧地握着厉烨霆的手，急救医生上机器，做心跳监测，“怎么回事？”
姜苒呆愣愣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们正说着话，他突然就晕过去了，对了，他在晕倒之前喝了一杯咖啡，会是咖啡的问题嘛？”
“没检查还不确定，病人之前有病史嘛？对什么过敏？”医生追问。
“病史，病史，”姜苒不知道，她刻意地不去关注，到此刻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无比怨恨当年幼稚的自己，“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木然地摇着头，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拿出手机，“我知道他私人医生的联系方式。”
她迅速给ray打了个电话，把这边的情况简单说了下，又将手机递给医生，趁他们交谈的时候，将厉烨霆的手机翻了出来，打算通知下老宅那边。
厉烨霆身份特殊，要是被别人知道也不确定会不会有影响。
已经很晚了。
厉老爷子早已经歇下，电话没有打通，她又给管家打过去，那边接得很快，当得知厉烨霆晕了的时候，连忙表示，“我们马上过去。”
“你是病人的爱人是吧？医院马上就到了，不用着急，病人的私人医生说，他就是太疲倦，免疫系统薄弱，再加上对咖啡因反应激烈，才会导致晕倒。”医生初步了解情况，勉强放下心来。
爱人？
姜苒摇头，“我不是……”
正好这时候医院到了，医生说，“别谦虚了，你们很恩爱，能够看得出来，速度很快地就把病人的手机给解开了，看来你爱人给你的安全感很足。”
姜苒又愣了，这才反应过来，她手里拿着的是厉烨霆的手机。
厉烨霆的手机很简单，他平时并不怎么用，锁屏都是系统默认的那种，里面的软件也单调到可怜。
输入密码的时候，条件反射跳进脑海里的就是他们分离那天的日期。
等反应过来，锁屏已经解开。
姜苒紧抿着唇，死死地攥着手机，坚固的边缘深深地给她的掌心划出一道痕迹来。
医院抵达。
救护人员动作迅速地将厉烨霆推到急诊室，姜苒在走廊等着，过了会儿，有护士过来说，“你去前台替你丈夫教一下费用。”
姜苒张了张嘴，没有解释。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检查出来的也是如此，厉烨霆就是晕了，醒过来就好，再往深了的就不是他们这种医院能治的。
不过，“病人的身体素质很差，再这么亏损下去，就算是治好病，身体也废了，营养必须补上去。”
医生热心地叮嘱。
姜苒点头，认真地听着。
厉家离这边有点远，等厉老爷子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厉烨霆已经被推进病房，姜苒就在旁边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