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门卫站在一边，觉得自己都快要被冻住了，他身体僵硬地拄在那里，尴尬地说，“少爷，你还是赶紧过去吧，老爷子正等着呢。”
厉老爷子的催促连连从耳朵上的蓝牙耳机传来。
要不是有监控能够清楚地看到这边，门卫一点也不想搅合进这看起来就很奇怪的闹剧中，城里人说话实在太乱来，他无法做好心理建设。
什么勾引？什么祖父？这能是适合放在一块的话题吗？！
厉烨霆皱眉，沉着眸看着姜苒。
那眼神太冷，像冬季已经结了冰的湖面，姜苒抿唇，那怕三番两次地告诉自己要坚强，当真得对上这目光依旧难受得厉害。
她声音干涩地说，“如果你真不想要我进去，我可以现在就离开。”
反正光是想到过会儿要面对的场景，她就窒息，还不如趁早离开反而更加清净。
厉烨霆启唇正要说些什么，另一头的厉老爷子连忙叫停，生怕他真把人给自己撵跑了，“你去备车，把人接回来。”
好在厉烨霆虽然脾气不好，但还算尊老爱幼，既然是祖父请回来的，那怕再不喜，他也不至于把人往外赶，只是再次确认，“她确实是老爷子的客人？”
门卫连连点头。
厉烨霆蹙眉，他不清楚姜苒和厉老爷子究竟是怎么认识的，一个省医院的护士，一个有自己私人医生的老头，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交集的样子。
他审视地看着姜苒，试图从她身上看出任何目的来。
姜苒心里难受，却也不惧，抿着唇回视。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本该是柔情的一幕，却无形涌出一股死水，双方的目光均是极其淡漠，厉老爷子深深地提了口气，“这怎么就成这样了？”
他光是能想到两人感情好不到哪里去，万万没想到这么严重。
管家也不明所以，低着头没敢接话。
接他们的车来得很快，那人特意说了句，“老爷子让少夫人也一同过去。”
厉烨霆陡然皱眉，“少夫人？”
他爹跟他妈不都已经死了吗？现在又上那冒出来个少夫人？总不能老爷子精神受创，老糊涂了吧？自然这些话他是不可能说得这般直白。
不过那怀疑的眼神足以代表一切。
透过监控视频看到的厉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是。”来接人的仆人虽说也是厉家的老人，但也并不知道姜苒的身份，这个少夫人他也单单从管家口中听说过罢了。
厉烨霆难免忧心，“李医生在吗？”
老爷子年纪大了，是该每隔两天就做个检查。
仆人摇头，“李医生出去参加交流会去了。”
厉烨霆状似了然，原来是医生不在，这就难怪，他想了想说，“给ray打个电话，让他过来。”
仆人点头，拉开车门说道，“少爷请。”
厉烨霆弯腰上车。
姜苒根本就没敢想这车也会是来接自己的，犹豫两秒打算继续步行，那人连忙拦住，“这位女士，老爷子吩咐让你与少爷一同过去。”
姜苒迟疑。
她一刻不答应，那人就一直低着头在她面前站着。
厉烨霆不耐烦，降下车窗，“你要任性多久？”
他是不是出生的时候就把‘好好说话’这个程序给报废了？！
姜苒生气，无声地攥了攥双手，特别想硬气地扔下一句谁爱坐谁坐，但是抬头看到那一眼无际的汕头时，心底一沉。
她僵硬地收回视线，站在原地继续纠结。
厉烨霆抬手看了眼手表，原本就算不上多平静的内心此时越发焦躁，他屈起手指无节奏地敲击着车窗，“还需要多久？”
姜苒一时没回过神来，“什么？”
厉烨霆冷冷抬眸，“我说你还要浪费多久的时间？”
又是这种冷言冷语，姜苒气结。
然而，虽然他这次说话不好听，但勉强在理，当年要不是厉老爷子伸出援手，拿出那笔钱，林妙音此时不可能还活着，她们也没法顺利从姜大海身边逃离。
这份恩情，她始终铭记在心。
姜苒抿了抿唇，别扭地想从副驾驶上车，仆人伸手挡住，“厉家家规，副驾驶不让坐人，还望女士见谅。”
厉烨霆在这个地方生活了二十多年，从未听过还有这个家规。
就算是再迟钝的人，听到这里难免都有些警觉，他眼眸深邃地盯着那个仆人看，王叔在厉老爷子身边呆了那么多年可不是白呆的，视若无睹地将副驾驶的车门反锁。
姜苒无法，磨磨蹭蹭地往后座去，她拉开车门时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上车后整个人缩成一团，可怜巴巴地挤在角落里。
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以及她的抗拒，厉烨霆眉头紧蹙，心烦意乱地扭头看向窗外，一副不打算跟她搭话的姿态。
见状，姜苒松了口气。
两人勉强相安无事到达主楼。
管家出来迎接，厉烨霆还认为是来接自己，下车时说了句，“这个地方我又不是不认识，没必要特意过来。”
话音刚落，管家就径直略过他朝后面的姜苒走去，张嘴就喊，“少夫人，里面请。”
厉烨霆瞳孔骤缩，猛然扭头看过去。
姜苒尴尬到双手双脚都不知道该往哪个地方摆，她想过千次万次身份暴露的场合，时机，唯独没想到会在离婚当天真相大白。
她抿着唇低头不语。
厉烨霆眼神变了又变，他深深地怀疑自己听错了，冷声问道，“你刚才喊她什么？”
管家淡定道，“自然是少夫人。”
姜苒，厉家少夫人？他那个仅仅见过一面的妻子？！
她知道这一切？
涌入厉烨霆脑海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她一直都在将自己当成猴子耍！
光是想到这一点，他脸色就变得难看得很，他质问，“你是故意的？”
姜苒根本不懂他在气什么，只是看到他那沉如墨的脸色时，下意识觉得畏惧，偏偏又因为可怜的自尊不愿向后退却。
她倔强地咬着唇看回去。
厉烨霆冷笑，“你用什么手段的祖父？”
厉老爷子在里面等了半天也没见人进去，刚出来就听到他的质问，脸色陡然一沉，“厉烨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