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她比较蠢笨，天赋并算不上多好，属于埋头苦学的那种，一直坚信好记忆不如烂笔头，所以一旦叶神医交给她任何知识，都会老老实实地记在本子上。
岂料后来，她回到京城，因为家里的关系，无法再继续学习中医，高考的那天又因为姜大海将林妙音差点打进医院而害得少考了一科，没能考上医药大学免费招生的名额，只能退而其次地上了个二本康复类的专业。
几年困于生活的奔波，更是彻底将中医忘之脑后。
要不是因为碰巧遇到李刚他们一家，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碰，谁能知道，跌跌撞撞，她又回到这条路上。
翻开笔记本，上面的笔迹很稚嫩，中药有很多生僻字，年幼的姜苒不会写，依稀地记着拼音往上描。
叶神医知道这事后，每隔三天就会检查下她的笔记，再额外补充其他的知识点。
看到熟悉的笔迹。
姜苒有些怀念，她触摸着已经发黄的纸张，没有抬头地问，“叶神医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厉烨霆摇头。
在他的记忆中是有这么一位神医，但当他从山城回去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不过，他说，“我依稀听祖父说过，他是在国外去世的，好像是为了治疗某种流行病，不幸感染，不到一个月就走了。”
姜苒恍惚低喃，“这样啊。”
她终究是晚了一步。
本来都说好长大后要给他养老的，结果，她自嘲地笑，子欲养而亲不待，她无法让林妙音过得顺心，也没来得及报答犹如她亲生父亲般的恩师。
她总是这样一事无成。
姜苒有些失落，她垂着眸自言自语，“我真没用。”
她的声音很轻。
厉烨霆没太听清，但能够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劲，忽然说，“这个笔迹我见过，我那里应该有叶神医亲笔写的医书。”
姜苒猛地抬头，“什么？”
“十有是他的亲笔书，大概有七八本，之前一直都放在某个箱子里。”厉烨霆对叶神医没什么记忆，更不想起来这些书是什么时候拿到的，好像是某次他从国外出差回来，却忽然收到匿名快递吧？
当时拆开发现是医书，便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
现在想想那封信里的女孩大概指得就是姜苒。
“那是他给你留下的，回头我拿给你。”厉烨霆说。
姜苒平静的内心被他的话激起阵阵涟漪，她心跳得很快，发声都有些艰难，声音无比干涩地问，“师傅给我留下的？”
厉烨霆没有点头而是说，“那封信还在。”
姜苒骤然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哭了，她难过地捂着脸，“我谁也帮不到，我就是最没用的人，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她就是扫把星，就是不幸的代名词。
是不是只要靠近她，对她好的人都会死去？！
她咬着唇压抑地抽泣，“都是因为我，都是我的错，如果师傅不认识我，他就不会那么早去世，我妈也是我害的，是我没有保护好那支特效药，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她犹如魔怔似的，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姜苒！”厉烨霆眉头紧蹙，用力地掐住她的双肩，“你突然发什么疯？生死有命，他们会离开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
姜苒麻木地摇头，“不是的，我被诅咒了，真的，我被诅咒了，姜大海说过我是在鬼节出生，我生下来就是不幸，我会让所有人过得凄惨，是我的错！”
她脑海中反复地回荡着姜大海指着她鼻子咒骂的声音。
“你就是扫把星！”
“要不是因为你，老子现在过得逍遥自在着呢！都是你这个臭丫头片子害得，把老子的好运都给赶跑！”
“你就是孤星转世，生下你这个畜生老子是倒了八辈子霉！”
“……”
数不胜数的怒骂一遍又一遍地回荡，转瞬就充满她整个脑海，姜苒崩溃地抱着头失声尖叫，“我错了，我错了！”
“姜苒！”厉烨霆强行搂住她，“你别发疯。”
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情况。
屋里的动静引起顾家兄弟的注意，顾棠是最快冲过来的，他猛地推开门厉声质问，“厉烨霆，你又干了什么？！”
顾贝贝紧跟其后，“怎么了？怎么了？小苒这又是怎么了？”
厉烨霆顾不上跟他们解释，只说了句，“想办法让她安静下来。”
就这么说会儿的功夫，姜苒猛地挣开他的禁锢，随手拿起桌子上的台灯就往地上砸去，“你们都离我远点，我不想害了你们，你们走！”
她摇着头要将人往外推，“快走！”
厉烨霆反手抓住她的手，“你能不能别闹？你没那么大本事，你谁都影响不了知道嘛？你要是孤星转世，那我就是怪物，我们正好凑一对。”
姜苒好似被他的话吓到，瞪大眼睛后退。
这个反应严重刺伤了厉烨霆的自尊。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在嫌弃我？”
姜苒没有理他，而是低下头也不知道想什么，特别安静，好似刚才发疯的人不是她，顾棠趁机想要靠近。
就在半步之遥的时候，姜苒骤然抬头，“不许过来！”
顾棠立即停住，“小苒，你冷静点，你要是累了，我们先休息，或者我陪你出去透透风。”
姜苒摇头，“我不去，你们出去。”
她这样根本就不能好好说话。
厉烨霆直接说，“有没有安眠药？先让她安静下来。”
顾棠皱眉，“是药三分毒。”
“要不然现在怎么办？直接打晕？”厉烨霆冷笑道。
顾棠也没什么好主意。
两人堂而皇之地当着她的面讨论放到她的方法，姜苒脑子就像一团乱麻，厉烨霆的身影忽然闪了下，变成姜大海的脸。
他张着嘴，满是难闻的口气靠近。
姜苒知道自己又犯病了，她死死地咬着唇，直到咬出血来，极力保持理智，“你们快出去，立马从这里离开。”
厉烨霆没理会，而是真动了强行让人安静下来的打算。
当他靠近时，姜苒就像是被针扎了似的，迅速拿起桌子上的黑笔，对着自己脖子说，“我再说一遍，出去！”
厉烨霆脸色骤然一变，“姜苒，你来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