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苒也不想如此,但她的理智告诉她,要是再和这些人待下去,她绝对会发疯的,她不想在任何人面前变得狼狈。
她声音带着哭腔,难过地再次重复,“你们出去,算我求你,出去行吗?”
厉烨霆依旧眉头紧蹙,“姜苒,你别胡闹。”
姜苒摇头,她此时什么都听不进去,情感和理智就像极端对立的魔鬼与天使,反复地拉扯着她的思绪。
她无法冷静,死死地咬着唇,尖锐的牙齿划破舌尖,殷红的血顺着嘴角流下。
看到鲜血时。
厉烨霆瞳孔骤颤,他眸色深沉地紧攥着拳头试图继续劝解,顾棠却直接拽住了他,拉着人往后退,“别再逼她,小苒,我们可以先出去,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好好地睡一觉好吗?云姨说了明天要给你做你最喜欢的肉包子。”
他声音低沉,深深地看着姜苒的双眸,无比认真地说,“活下去,这是你答应过伯母的,你可不能因为伯母不在了,就任意毁约。”
姜苒愣愣地看着他。
仿佛有那么一瞬间回想起林妙音在去世之前拽着她的手让她许下的那些承诺。
是,她答应过妈妈要好好活下去,要带着和顾棠的结婚证到她坟前看她,可自己太自私了,根本就做不到和一个毫无感情的人生活。
而且,这对顾棠不公平。
短短几瞬间,姜苒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就像是突然浮出水面一般交缠着出现在她脑海中,她畏惧困惑,思绪乱成一团麻。
她双眼无神怔愣地笑了下,喃喃自语,“我不会的,我不会,”她摇着头后退,眼神空洞地落在他们身后,“让我一个人静静,行吗?”
她卑微到已经带上哀求。
顾棠最后看了她一眼,拉着人离开,甚至还体贴地关上房门。
当再也看不到姜苒的脸时,厉烨霆皱着眉不悦地猛然将他甩开,厉声质疑,“你就这么放任她一个人待着?”
顾棠抬眸冷笑,“要不然呢?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别告诉我真打算把姜苒弄晕,心病还需心药医,想让她有动力活下去,必须让她有所牵挂。”
厉烨霆目光朝紧闭的房门扫去,薄唇紧抿,“能有什么办法?”
她现在甚至已经不愿再爱他。
“我怎么知道,”顾棠也顾不上在意他的身份,没好气地怼了句,随即过了会儿,又接着说,“人生不过两所求,情或者权,姜苒对物质没有什么渴望,那么就得让她感受到自己存在的必要性。”
“还是得从医术上做文章,我看她对自己的专业蛮有责任心的。”
厉烨霆思考了下,说,“给她开诊所还是医院?要不然让她回艾合当医生。”
“厉总,你是脑子缺根筋嘛?艾合是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把她弄回去,那不是在她伤口上撒盐,而且姜苒说了她不打算回京城,我也要留在这里陪她,你要真想帮她,也不是不可以,想办法,在这里弄个执医许可证,让她接诊。”这是顾棠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办法。
他原本将希望寄托在万青身上。
也确实,万青的到来让姜苒变得有活力许多,但她现在所做的种种都是在为了以后哪怕离开她这个项目也能够正常运转做准备。
那不是非她不可。
姜苒无法感觉到确切的被需要的责任。
厉烨霆垂眸,“许可证?你说得该不会是执业医师资格证吧?”
顾棠对这些方面其实不太懂,他只是大概了解了下,“都差不多,但我问过,要想开个人诊所,必须需要这个证书,而且还要有药品经营许可证,以及不少于四百种的中药品种。”
“后两个都没什么问题,不过,如果我记得没错,姜苒应该只有康复师的证书,依照她现在的资格根本没办法开诊所,顶多只能开个康复室。”厉烨霆毕竟名下有家艾合,自然要知道得更加详细些。
关于此,顾棠并不了解,听闻,不禁皱眉,“那就无计可施?”
厉烨霆双手插兜,思索片刻,财大气粗地说,“我从京城调人过来,将诊所挂在更加资深的医师名下,姜苒只负责坐诊就行。”
顾棠觉得这个主意也不错。
就在厉烨霆都已经打算安排人的时候,已经恢复平静的姜苒刚从房间出来就被顾贝贝告知了这件事,她当即就找了过来。
“我不同意,”她推开厉烨霆的房门,看向已经在记条件的陆洋说,“陆助理,你不必这么麻烦,我不打算再坐诊。”
厉烨霆抬头,“为什么?”
姜苒说,“我能力不够,现在的输出基本上都是靠叶神医之前留下来的方子,我自己是没办法独立会诊病人的。”
厉烨霆不以为然,“任何技术都是通过模仿前人已经试验过后的方法不断精进的,你能够合理运用就已经足够。”
姜苒还是摇头。
她并不认为自己现在能够当个合格的医者。
之前是因为迫不得已,她跟万寿堂签约的时候甚至抱着孤注一掷的念头,如果真有个什么意外,大不了她这辈子都不再从医。
但现在林妙音已经不在了,姜苒不需要继续欺骗自己,她很清楚,她跟本就没有那个能力,她现在的一切成就都是踩在叶神医已有的成果上。
这不属于她。
厉烨霆并不会劝解,见她不愿意,也只是沉默。
就在这时。
云姨端着肉包子过来,刚进门就喊,“快来吃早饭了!”
姜苒应了声,扭头出去。
待她走后,陆洋问,“厉总,还要调人嘛?”
厉烨霆垂眸沉默,过了两秒,他抬头问,“你有没有杨志强的联系方式?”
陆洋短暂茫然,“杨志强?”
厉烨霆点头,“京城养殖的那家,想办法把姜苒在这里的消息透漏给他知道,并且让他来山城住段时间。”
“是,我马上就去安排。”陆洋对这位姓杨的先生有些陌生,但既然是上司的命令,他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连忙起身去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