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歌挠了挠脸，点头，“其实今天回来，刘总就已经猜到你可能要留宿，他让我观察你和厉总两人的相处，看你有多舍不得厉家，要是很舍不得，就让我把这话说给你听。”
她真得很坦白，看起来也很无害。
但姜苒内心深处却悄无声息地戒备起来。
是她太妄自菲薄，潜伏了这么久，居然一点都没看出来刘波有这种心思，她冷笑，“那你告诉他，想都别想！”
“我不是傻子，也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真会信了他的鬼话，现在我帮他控制住了厉家，回头呢？就剩下我一个人，还不是轻轻松松地就被他弄死个干净？”
姜苒不傻，打心底清楚他是抱着什么心思。
陈歌又傻乎乎地笑，“姜老师你太会开玩笑了，刘总哪有那么狠毒，虽然我们现在做的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刘总真不是坏人，他很讲义气的，许出的承诺准会做到，姜老师，这是个双赢的事，你好好考虑考虑。”
姜苒冷着脸坚决拒绝，“不可能，就算我真有心思，也会自己想办法，别忘了，我也是个大夫。”
话落，她就无情地甩袖离开。
当走出那扇门的时候。
她的脸顿时坠了下来，死死地咬着嘴角，表情难看，去开主卧的门时，无意间往旁边一瞥，就看见陈歌站在客房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注意到她的视线，顿时扬起笑脸来冲她开朗地挥手。
刹那，姜苒只觉得一阵恶寒。
快速开门进屋。
关门的时候，她后背贴着门板，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咬着唇扶额，厉烨霆坐在桌子前处理公务，他头发长长了点，毛绒绒的，还能看见头皮的青色，在灯光下，像是在发着光。
他起身，大步走过来，扶住了姜苒在发抖的手臂，低声问，“怎么了？”
姜苒猛地抬头，她紧张地说，“我可能暴露了。”
瞬间，厉烨霆也跟着紧绷起来，他皱着眉问，“他威胁你了？我们不做卧底了，跟李队长说一声，先回来，之后的事让专业的人去做。”
“不是，”眼看着他真要去打电话，姜苒赶紧拉住他，“不是我，是你，刘波要害你。”
姜苒将那药的事全都告诉了他。
“和你无关？”厉烨霆关注的重点明显就不对。
姜苒快无奈了，“怎么无关？他不是让我来害你嘛。”
“那就来，”厉烨霆态度轻松，“这种事并不少见，现在虽然是法治社会，但利欲熏心，想要发一笔横财，或者渔翁得利的大有人在，我还没成年的时候，就多多少少遇见过这种事，我的安危你尽管放心。”
像他们这种家庭的人，一出生家族就会专业雇佣一批保护他们的人。
毕竟费心费力的培养一个继承人并不容易。
姜苒不赞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再说了，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就算戒备再严，难免也有困倦打盹的时候。”
“我是不知道那种东西能不能做出来，但只要他们有这个念头，那就是件麻烦事，不用来对付你，拿去对付别人，那也不好。”
无论怎么样她都放心不下。
说她圣母心也好，说她忧虑过深也罢，要是她不知道的时候，那就算了，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她就没法置之不理。
姜苒眉头紧皱，很是发愁。
厉烨霆深深地看着她，眼神很温柔，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举手投足都是坏，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是好。
姜苒这么好，这么善良。
她就像是一束光，肆意又猖狂地洒在大地上，东南西北，都溢满着她的光辉，厉烨霆不舍得，不舍得让她这份纯真消失。
他说，“那就按照他说得来，引蛇出洞，这本来就是我们要做的不是吗？”
姜苒不放心，“那你……”
厉烨霆摇头，“我可以保护自己，”他抓住姜苒的肩膀，“可你答应我，你也要保护好你自己，一定别受伤。”
姜苒眼神波动。
她看着眼前这个截然相反的男人，心情很复杂。
她想，爱情真得没道理。
明明如果理智一点，如果不爱一点，她只会觉得这个男人可怕，他深情的时候好深情，绝情的样子却还历历在目。
可能怎么办。
她感觉不出可怕来，她的心在动，她看着眼前这个满眼都是她的男人，本该沉寂的心，一下又一下不安分地狂跳着。
是的，他是个坏男人，而她是个蠢女人。
姜苒别过眼，不看他，“我明天问下李队长，看他们那边怎么想。”
厉烨霆点头，“好，听你的。”
“那，那……”姜苒不自在地后退，离他远了点，逃避似地左右乱看，这主卧都是临时收拾出来的，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她摸了摸后脖子，僵笑着说，“赶紧休息吧，不早了，我去洗漱。”
说完，她咻地一下就往洗手间跑。
厉烨霆在后面喊了声，“姜苒。”
没人回应。
砰，只有浴室的门重重砸上的声音。
洗澡的时候，姜苒的脸通红，水是热的，她的脑子也是热的，像是一锅快要烧开了的水，咕噜咕噜地冒泡。
她躺在浴缸里，热水淹没她的脸，空气变得越来越少，她闭着眼，任由温热的水在眼睛，鼻子上流淌。
“哗啦！”
姜苒整个人裹着水蹭地从浴缸里坐了起来，光滑的圆润肩头露在空气中，水珠缓慢滑落，她脸也不知道怎么的更红了。
她用力地拍了拍脸，自己骂自己，“不要脸，不知羞耻！”
哪有这么自甘下贱的人，他们可是离婚了，之前厉烨霆还伤了她那么深，怎么能，怎么能再次心动呢？
不能，决不能！
就算是真心动，也不该表现出来，那样又怎么对得起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想到那个还没成型的胎儿。
姜苒体内分泌的多巴胺刹那急速降低，她冷静下来，脸也没那么红了，她身子往后靠去，后背贴在冰凉的，潮湿的大理石墙壁上，苦涩又自嘲地笑了下。
“姜苒，你不该的。”
她洗了很久，才从浴缸中离开，洗手台那边放着崭新的，还没拆封的浴巾，姜苒自然地拿起把身子擦干，正想要穿衣服，突然想起来，她刚才跑进来得太突然，根本就忘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