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剃发做检测，就是在等成功率，在可能性出来之前，厉烨霆还是抱有妄想的，他还盼着自己有痊愈的那天，能跟顾棠去争去抢。
后来，他就不盼了。
百分之二十三的可能，跟宣判死刑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厉烨霆装得很好，一如既往地时不时撩拨，太过云淡风轻，姜苒一点异样都没有发现，她不敢想如若今天没有碰见ray，会不会，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刻，自己才知道？
姜苒说，“我会劝他，给我半个月的时间，这边的事情一结束，我跟你们一块去。”
Ray很震惊，“你，你们复合了？”
姜苒摇头，“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后悔。”
当初林妙音去世，她常常忏悔，如若早知道林妙音会那么突然地离开，当初她就应该不那么着急赚钱，而是多陪她一会儿。
这样也不至于连回忆都变得浅薄。
Ray大概懂了，他并没有再问，他不放心厉烨霆，却是放心姜苒的，事关生死，姜苒只会比他还挂念。
Ray的手机响了，“厉总那边在催，我先过去了。”
姜苒点头。
她在院子里站了许久，司机在院门口的位置问，“姜老师？”
姜苒回神。
她觉得有些冷，拽了拽敞开的外套，抱着双臂魂不守舍地往外走。
到了图书馆。
姜苒将所有的琐事暂时丢到一边，开始研究起蛊虫的事情来，很可惜，图书管里有关这方面的书并不多，她有些遗憾，想了想，又跑到万寿堂去问。
在这个社会，蛊虫是被人恐惧，害怕的，因此，像陈大夫他们也很少有接触，倒是肖大夫手头有一本医术，是之前去南云那边巡诊的时候从老乡手里收到的。
“这本书很旧了，上面都是苗族那边的文字，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关于蛊虫的信息。”肖大夫说。
这就够了。
姜苒真诚道谢，拿着书回去。
好在现在网络发达，常用的字基本上都能够从网上搜到，磕磕绊绊，逐字逐句地慢吞吞翻译，转眼，就从白天到了黑夜。
厉烨霆回来了。
他步伐轻快，快步地往云海院走。
陆洋抱着文件本来想要说些什么，最终看到他那急切的背影，还是什么都没说，算了，工作明天也能做。
厉烨霆刚进去，就有佣人来接他的外套，他问，“少夫人呢？”
佣人说，“在书房。”
他点头，去房间换了身衣服才找过去，打开书房的门，姜苒缩在宽大的书桌后面，认真地对着一本看起来又薄又旧的书翻得很认真。
她很久没有剪头发了，头发很长，及腰，大概是刚洗过头，披散在肩上，看起来很乖，也很温柔。
厉烨霆放轻脚步，特意绕了路，在她身后站着。
姜苒有些累了，揉着脖子抬起头。
“很累？”厉烨霆帮她揉肩。
姜苒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见他，有些诧异，抬头看了眼时钟，“你平时也这么晚回来？”
厉烨霆心虚地轻咳了声，没接话，而是转移话题，“明天中午，我带你去见秋田邝。”
姜苒皱眉，“你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允许。”
“忙过这阵就好了，”厉烨霆求饶，“等过这阵，事情都走上正轨，陆洋他们能接手，我也就闲下来了。”
姜苒背对着他不说话了。
她当然知道他这是在忙正事，一旦手术不成功，厉老爷子年龄摆在那里，旁边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的，他要是不安排好，不用两年，这厉家就成了别人的掌中物。
就是因为知道，她心里才觉得不舒服。
这跟交代后事又有什么区别？
姜苒抿了下唇，翻着手里的书，没头没脑地突然说，“这是苗族的文字。”
“需要字典嘛？”厉烨霆懂了，善解人意地跟着转移话题，“我记得祖父那边的书房应该有关于苗族文字的字典。”
他拉着姜苒起身，将放在旁边的披肩给她披上，“外面有点冷，穿多点。”
姜苒拽紧了披肩，小声嘀咕，“知道，我又不是你。”
厉烨霆笑了笑。
厉老爷子很久没有回来，但他住的地方一直都有人去打扫，见到厉烨霆他们过来，佣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事，低头齐声喊道，“少爷。”
厉烨霆摆手，让他们先下去。
厉老爷子平时有藏书的习惯，原本的地下室被重新装修出来，全部用来放书，书摆得很高，往下走，像是走进巨人国似的。
四面八方的都是书。
厉烨霆熟门熟路地上了二楼，翻了翻，抽出一本书来，“给你，这边都是苗族的书，你看下有没有用，不过祖父不学医，家中医书不多。”
字典很厚，也很全，不仅一些常用字，就连生僻字也有。
姜苒整个人都呆住了，“这么多书你都看过？”
厉烨霆笑道，“怎么可能，不过有些是必须要看的，做生意，接触的人各式各样，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兴趣，总要略懂一点，能跟他们说得上话。”
这就已经很厉害了。
姜苒突然意识到，她好像并不了解厉烨霆，就像当初的厉烨霆也不了解她一样，他就是一本书，本认为早就翻遍，却发现连目录都还没看到。
她心中微动，看着手中的书发了会儿呆。
厉烨霆没有打扰她，开了空调，又亲自端了咖啡过来，自己则在她侧对面找了个位置，盯着电脑开始工作。
姜苒撩眸看了他一眼，微微咬唇。
空气很安静，但又很稠密，就像是煮沸了的糯米粥，黏黏糊糊，又带着点甜味。
肖大夫给的那本书并不厚，上面也并没有大幅度地提及到蛊虫，只是一笔带过朱家人手中有一本可以合成蛊虫的医书。
姜苒说，“看来朱上天就是因为拿到那本医书才能够研究出人造蛊虫，不过，他要是之前并没有研究过这方面的事，那么有把握的也只是之前有过涉及的哪几种虫，每种虫都有自己的特性，一个没把握好，只会害人害己。”
而且就那天来看，朱上天在方面也并没有多少钻研，至今为止不过是在吃老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