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琳今年高二，是个很爱学习的姑娘，姜苒过去的时候，她正捧着一本书在那里看，见到陌生人，有些内向地站起身，微微点头，当看到妈妈的时候，瞬间松了口气，大步走过去，“妈。”
琳琳妈拽了她一下，“这是你救命恩人，快说谢谢。”
姜苒连忙摆手，“太夸张了，谈不上救命，你们当时送来的及时。”
“谢谢医生姐姐。”琳琳很乖，站在她妈妈身边深深地鞠了个躬。
姜苒挥动的双手缓缓放下，拽着包包的带子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妥协般老老实实地原地站着，承了这份恩情。
见状，琳琳妈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简单地把了下脉，情况不容乐观，琳琳月事来得晚，又来势汹汹，也不知道跟逆经有没有关系，最近腰腹处常常觉得疼，体虚血气不足，得先调理。
她没开药，而是叮嘱了句，“可以问下医生，看看能不能先食补。”
看病最忌讳的就是同时看两家医，很容易药性相撞，到时得不偿失。
琳琳妈也明白这个道理，点头应下，“好，我回头问问，姜大夫，麻烦你了，回头你有什么事尽管招呼，我跟他爸就住在医院旁边那个小区。”
姜苒尴尬地笑。
她不太会应付这些人情世故，陪着笑了会儿，才抽身离开。
站在楼梯口的走廊那边深深地松了口气，她翻出手机，厉烨霆还没有回消息，陆洋那边也没有动静。
她正皱眉。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姜苒侧身让开位置，余光不经意间一瞥，骤然愣住，震惊地喊，“祖父？”
站在角落的是厉老爷子和管家两人。
她惊讶地进去，“祖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厉烨霆知道吗？”
这也太突然，昨天厉烨霆还没提过这事。
厉老爷子应该是刚从国外回来，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疲倦，简单地冲她点了点头，权作是招呼。
管家在旁边解释，“刚下飞机，立马就往医院来了，少爷不知情，担心老爷子受了刺激，但老爷子放心不下，非得要过来亲自看着。”
毕竟秋田家可是厉烨霆的外祖家。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亲自动手到底是有些残忍。
姜苒跟厉老爷子操心的都是一样的，哪怕厉烨霆看起来跟个没事人似的，但这种事，就是个路人听见也要缓上一会儿，更不用说他这个当事人的亲生儿子。
两人沉默着上到顶楼。
底下很热闹，顶楼却空无一人，安安静静的，仿佛掉了一根针在地上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往前走了几步。
才在最里面的那间病房看见守在门口的陆洋。
对方看到他们，震惊到瞳孔微缩，下意识地扭头往病房里面看了眼，房门紧闭，什么都看不见，他迟疑了下，迎了过来，“老爷子，姜小姐。”
厉老爷子点头。
姜苒问，“厉烨霆在里面吗？”
陆洋说，“是，厉总已经在里面一会儿了。”
闻言，姜苒紧抿着红唇扭头看去。
房门是棕色的，像是混了黑的灰，有些压抑沉闷。
厉老爷子微抬下巴，“把门开开。”
姜苒骤然转头。
陆洋为难地说，“厉总吩咐了，无论是谁来都不能进去。”
厉老爷子不再跟他说，而是看向管家。
管家会意，抬腿就要亲自去撞门。
将近六十岁的老头，虽然在厉老爷子面前还年轻，但岁数摆在那里，陆洋哪敢真让他用肉身撞门，迟疑了下说，“我先进去问下厉总。”
老爷子在，姜小姐也在，这个配置，他不像是能够拦得住的样子。
陆洋小心翼翼地开了一条门缝，挤了进去，速度很快地又将门给关上了，姜苒站在外面，咬着唇，无意识地扣着口袋。
过了会儿。
陆洋将门打开，侧身让手，“老爷子请。”
姜苒顿了下，目送着厉老爷子进门，在门口站了会儿，正要转身，陆洋又说，“姜小姐，你也可以进去。”
姜苒不敢相信地反手指着自己，“我也可以？”
陆洋点头。
安静两秒，姜苒才紧绷着进了门。
应该是VIP病房，面积不小，站了好多人都不拥挤，人到得很齐，艾娜在，沈禾在，厉烨霆和厉老爷子也在，四个人之间就像是有一条黄河似的，各站一边。
而秋田邝就在病床上躺着。
正对着病房架着一个三脚架，三脚架上面是开着的摄像机。
姜苒站在门口，一时之间有些无措，不知道自己这个外人应该站在什么位置。
就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厉烨霆冲她招手，声音沙哑得厉害，“过来。”
姜苒走过去，安抚地将右手塞进他的掌心。
厉烨霆疲倦地看了她两眼。
对面表情麻木的沈禾当看到姜苒的时候，再也忍不住，崩溃地嚎啕大哭，没有人安慰，也没有人在乎。
秋田邝依旧平静地陈述着自己曾经的罪孽。
他爱好美色，又追求刺激，外面的那些女人已经满足不了她的想法，秋田静的长姐并不是第一个遭害毒手的，而秋田静也不是最后一个。
被关在琉璃秋田家老宅的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确实是厉烨霆同母异父的兄长。
秋田邝说，“阿衡小时候很聪明，我都做好让他接手秋田家的准备，那是莫大的恩赐，家里那么多人，我独独看重他，他本该感恩戴德，结果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竟然还想架空我，这简直荒唐，秋田家是我一手谋算出来的，他有什么能耐架空我？”
“一个养废的东西，我愿意花钱养着都是看在他是我儿子的面子上，要不然，我早就把他赶出去了。”
他说这些话时，表情太理所应当，好似他没有一点过错。
还在录像。
厉烨霆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握着姜苒的左手止不住地发抖，他呼吸急促。
姜苒安抚地顺了顺他的手背，担心地仰头看他。
厉烨霆闭了闭眼，冲她摇头，低声说，“我没事。”
最后。
秋田邝说，“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哪怕到现在，我唯一失败的就是没办法长生不老，如若我再年轻十岁，躺在这里的指不定是谁。”
他阴恻恻地看着厉烨霆。
厉烨霆眼神淡漠地走到三脚架那边关掉摄像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