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苒没回头，认为又是店员来送水，头也不抬地继续认真地盯着被画得乱七八糟的笔记看，“先用药浴调节激素水平，尽量减少经血逆流，再在月事来的前夜，先用九阴阵针法，扎归来穴，调理经络和平衡气血……”
“为什么扎归来穴，不扎穴？”
“病人是先天性的，而且年龄尚小，发育并不完全，扎这个穴位很容易受到刺激。”姜苒回头对着提问的声源回答。
一扭头，看到眼前陌生的面孔时，骤然一愣。
她不禁问，“你，你们是？”
余光一扫，才发现不止有一个不认识的，而是一堆。
坐在另一边的陈大夫走过来，给她介绍，“这是北桥路那边万寿堂的掌柜和大夫，跟咱们万掌柜是一家的。”
北桥万掌柜笑眯眯地冲姜苒伸手，“姜小姐，久仰大名。”
姜苒连忙起身，“你好。”
“不知道姜小姐有没有意向跳槽？我们北桥的销售量更好，薪资水平也更乐观，只要你愿意来，我能立马把这个掌柜拱手让人，让你来当，而且还可以把北桥百分之十的销售额作为你的年终奖。”万掌柜哦了声，又自我介绍了下，“我姓万，单字褐，是你们万青掌柜的二堂哥。”
“放屁！你明明比我小！”万青也不知道从哪得到信，怒气冲冲地踹门进来，拉着万褐的领子就往外拖，“你这人臭不要脸，天天往别人的地盘跑什么跑？！”
万褐好脾气地说，“堂弟，你这话说的可不对，这都是万家的产业，亲戚之间窜个门无伤大雅。”
万青怒道，“我去你的，你就是想偷师！”
万褐皱眉，“你这话说得可就难听了。”
两张长得有五六分相似的脸，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地开始争吵起来。
站在中间的姜苒都快看傻了。
陈大夫将她拉了出来，“别理他们俩，继续聊治疗的事。”
新来的那几个大夫丝毫不见外，跟王小七打了声招呼，也没管他同意还是没同意，就各自拿起医书，笔记传阅起来。
甚至又没抢着的，也不挑，随手就把王小七的鬼画符抢了过来，还嫌弃地说，“兄弟，你这字不行啊，这都写得啥？”
原本就不大的会议室被突然闯进来的这一波人挤得满当当的。
一眼望去都是穿着白大褂的，要不然留着胡子，要不然头发都白了，还没到三十的姜苒挤在里面稚嫩得显眼。
等他们看完了。
为首年纪最大，脸皮也最厚的，热切地招呼姜苒，“继续啊，这你写的是吧？你给我们讲讲，这要怎么来。”
姜苒硬是被推上了台。
她站在最前面，看到下面一群嗷嗷待哺的大夫，情不自禁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许久才继续往下说。
这一聊就到了晚上。
等从万寿堂离开的时候，姜苒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筋疲力竭。
她揉着肩膀，慢吞吞地往外走。
没走几步，身后有车喇叭响起，她下意识地往旁边避开，黑色大奔径直停在她身边，后座的车窗降了下来。
刘波皮笑肉不笑地说，“姜大夫可真是个大忙人。”
姜苒是真忙糊涂了，见到他第一句就是，“你怎么在这儿？”
刘波脸上的笑容更假了。
他表情微僵，“姜大夫这么快就忘记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了？”
姜苒没反应过来，“……”
等她想起来后，恍然大悟，头疼地摇了摇脑袋，“差点给忙完了，”她也不拘谨，开门上车，“那先回去吧。”
等她坐好。
刘波重申，“只有我亲眼看到事成，我才会把你送进朱上天的项目里。”
姜苒敷衍点头，“哦。”
等回到老宅的时候。
厉烨霆还没回来，他要去琉璃，京城这边有很多事都要处理，好在厉老爷子已经回国，能够帮上不少忙。
七十出头的人，就跟寻常上班族似的，早出晚归的。
厉家人丁本就稀薄，房子又大，姜苒回去的时候，能听见空灵的鸟雀飞过时，翅膀振动的声音。
刘波头一次来云海院，不禁背着手里里外外地打量，当看到后花园的那一大片湖，还有那座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假山时，眼底不禁划过一丝贪婪，“这院子不错，有桥有水有亭子，朝向也有讲究，以后可以改成主院。”
厉烨霆还没出事呢，他就盘算着要怎么整改老宅。
换好衣服刚出来的姜苒听到，眼底不禁闪过一丝幽光，刘波浑然不在意有没有被她听到，甚至还有饶有兴致地问，“平时厉烨霆回来的时间也这么晚？他都在公司忙些什么？”
姜苒打开茶叶罐，沏茶，“不知道，他工作上的事很少跟我说。”
“那书房在什么地方？”刘波走过去，双手撑着石桌，直直地看着她问。
姜苒洗了茶，将过了第一遍的茶水倒掉，抬眸，平静地回视，“刘总，有句成语叫隔墙有耳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就算厉烨霆跟老爷子都不在家，但不代表厉家就没有其他人在。”
刘波似笑非笑，“你一个少夫人还怕这些？”
姜苒将倒好的茶推到他面前，“你要不怕那就尽管说。”
刘波坐下，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我这两天看着，你在厉家的地位可不低。”
姜苒微微一笑，拱手敬茶道，“刘总没必要拿这种玩笑解闷，房间已经安排好了，就在一楼，陈歌隔壁。”
刘波放下茶杯，又问，“为什么不住二楼？”
姜苒淡定地解释，“搬进来之前我摔了一跤，腿上打了石膏，不方便爬上爬下，老爷子心疼我就让厉烨霆搬了下来。”
“左右在哪里都是睡觉，没什么差。”
刘波挑眉，“是嘛。”
姜苒没有一直陪着，她还有事情要做，进了药房就开始忙活，刘波在外面坐了会儿，也跟了进来，当看到那快有四五米高的药柜时，眼底露过一丝惊讶，“红楠木的？这么大的物件价格可不低，厉家就这么轻易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