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两种病叠加。
人很复杂,复合病的可能性极高,但越是如此越难治疗。
姜苒无法仅凭一个电话就有所诊断,她表示,“我明天要去趟京城,等回来抽个时间,我想见下病人。”
周慧激动地说,“当然可以,我还有一事要劳烦你,我听我丈夫说,你们林家村盛产草药,不知你手里可有适合滋养身子的补物?”
“我父亲年纪大了,为了孙子劳心劳力的,身子没少亏损,我就想着能给他补一补。”
这不是巧了吗?!
还真有。
姜苒想到后山的党参,心中一动,她轻咳了声说,“我手中恰好有两株野人参,要是方便,明天我去县里坐车时,你可以叫人来鉴定下,保证是现挖的,至少长达百年,不过,唯一的条件就是必须一次性付清全款,不知你可有兴趣?”
周慧短暂犹豫两秒,爽快点头,“行,那就明早十点?你回头给我个地址,我让人去接你。”
姜苒应了。
野人参的事,厉烨霆并不知情,他饶有兴致地挑眉,“哪来的野人参?你该不是要造假?”
不过想来她也没那个本事。
姜苒倒也不藏私,解释道,“是刚回来的时候在后山发现的,那边还有不少苗,也不知道等来年能不能养育出新的人参来?”
她着实有些太贪心了,这两株还没卖出去呢就惦记着来年。
来年啊?
不长也不短,寥寥几个月,眨眼而过,只是不知道到那时他们又会如何,这片山,这座山,还有舒适的夜风他又是否能记得?
厉烨霆眼神深邃,偏头看向远处若隐若现的山顶,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一抹苦笑。
他的表情太复杂,姜苒看不透,却又下意识地揣摩,心里想了许多,挑来拣去却总是找不到更好的理由。
唯一不愿意承认的唯有…
她红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垂着眸说,“明天就能回去,这次二审结束,我会去起诉的,等姜大海的事情解决掉,无论是坐牢还是赔钱,都用不着你再在旁边跟着,到那时,你可以好好陪着沈小姐和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
京城犹如薛定谔的宝盒。
他们都清楚那里装着什么,远在他乡,天高地远的只要不去想,好似现实就不存在,但回到京城后,哪怕再不愿意,她也得面对现实。
厉烨霆从不属于她。
不过没关系,她早已变得强大,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卑微又低贱地跟在他身后,她完全可以有自己的人生。
姜苒在心里默默地想,无数次告诫,“别再犯蠢.”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不知不觉脱口而出。
厉烨霆耳尖听到,“什么犯蠢?”
姜苒自然不会说,她摇头,“没什么,电话也打了,时间也约了,你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吧,该带的都记得带上,别回头忘了,我可不愿意跑到镇上给你寄回去。”
她低着头将已经翻得有些皱褶的书拿出来又装回去,无论怎么放,都觉得不顺眼,她有些心烦,皱着眉将所有的东西都掏了出来,打算重新装。
厉烨霆的视线在她动作间掠过,他单手插着兜,表情淡然,“我从说过我要走,腿长在我身上,是走是留是我的自由。”
姜苒漫不经心地哦了声。
自己的腿肯定长在自己身上,要是长在别人身上那还不乱了套,此时的她全然没有意识到厉烨霆话语中的深意。
当然,厉烨霆也没说太多。
他转而问,“明天几点去挖人参?”
姜苒抬头,“你也要去?”
厉烨霆挑眉反问,“不行?”
能有什么不行的?那座山又不是她的,想去就去是了,姜苒估摸了下时间说,“四点出发,挖好人参还得简单处理下,再加上吃早饭,赶路,要想在十点到,你至少得三点半就起床,不过不跟着上山就不用这么早。”
说是说了,未了还补充一句。
厉烨霆根本就没在听后面的那些话,“四点,我在院门口等你。”
话落,他转身就走。
等回到房间,手机再次响起,厉烨霆连看都没看一眼,随手划了下,边解袖扣边说,“最迟明天下午之前搞定。”
“搞定什么?”是ray的声音。
厉烨霆扭头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确实不是陈诺言,他脱掉衬衫,随意地扔到一旁,光着精壮的上身,朝衣柜走去,“打电话有事?”
Ray都快被他这漫不经心的语气气笑了,“你还好意思问,你给我发的那个照片是怎么回事?你回去才多久?有一个星期吗?三瓶药全都见底了!你是把药当成饭吃是不是?!”
想到这,他就特别生气。
今早收到那张照片的时候,Ray都快吓死了,还认为厉烨霆要自杀呢!
厉烨霆没吭声。
他自己也没料到药物的消耗会这么快。
情绪的波动越发不受控,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他却莫名地变得狂躁,身在外地,姜苒的状态也谈不上稳定,他必须保持极致的理智。
而理智的代价就是爆炸似的增加药量。
“厉总,厉老板,厉大少爷!都算我求你了还不行吗?能不能把医生的叮嘱认真地放在心里?就照你现在这个吃法,先不说副作用不副作用,但就你的肾都无法支撑,难不成到时候你还想来个肾衰竭?”
Ray语重心长,又控制不住地压抑咆哮,“到时候,你生不出来一儿半女的,你家老爷子非宰了我不可。”
闻言,厉烨霆尤为淡定,“这点不用操心,老爷子想要孙子,我自然会给他。”
Ray惊了,“什么意思?姜苒又怀了?”
厉烨霆皱眉,“跟她有什么关系?”
早早离开的孩子是厉烨霆和姜苒两人心头的一道疤,明明谁都没有准备它的到来,但当真得离去时,依旧惆怅不舍。
那甚至都谈不上是一条生命。
不过,没有出生也是件好事,厉家残破的基因注定要终结在他这一代。
Ray懵了,“不是,要是姜苒没怀孕,你上哪给老爷子弄个孙子去?你做代孕了?那在你们国家可是犯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