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有些可怕。
老乡战战兢兢地点头，“是，不过没几个人这么喊，也就那个小男孩偶尔会这么叫。”
厉烨霆本来还要再问些什么。
在旁边听完全程的厉老爷子不禁感叹，“原来小苒这么厉害？”
他以前光知道姜苒身后的那个叶师傅身份不简单，很有可能是先前足以能够给国家级领导治病的国医，但却不知道她还真学到了本事。
说到这，老乡可得意，“那可不是嘛，我们小苒那可是十里八乡的神童！”
这实在吹得太厉害，看完病的姜苒及时喊停，“这太夸张了，我哪有那么厉害，你们拿了这么多东西过来是干什么？”
她适时地转移话题。
这才想起来正事的老乡纷纷开始忙活着将自己带过来的东西往屋子里摆。
一时之间，乱糟糟的。
厉烨霆心绪杂乱，听到那些人的谈话，异样的熟悉感总是在心底浮现，他深深地看了正在忙碌着的姜苒一眼，紧抿着薄唇转身离开。
他漫无目的地独自乱走。
村子的坡度很陡，林家在最上面，院子后除了山就是望无边际的树，厉烨霆在那里站了会儿，跟从本能地往下走去。
村子里并没有多少人。
年轻一代都出去奔波去，只留下村子里这些老人，守着几块地，一片山活了一年又一年。
这里的山很高，一眼看不到顶，路边多杂草，也多野花，高大的树木到处都是，多是桃树和梨树。
已经落了花，绿叶繁杂。
他站在树下，安静地仰着头往天上看，和记忆中相差无几的高大，发间吹过的风，鼻间闻到的气味，一切都那般熟悉。
所以真得会是这里？
厉烨霆记忆缺失太多，无法确定，他垂下眸正在思索，眼前骤然窜出一张人脸来，满脸皱纹，看起来就历经沧桑的老头死命地往他眼前凑，“你这瓜娃娃怎么又回来了？”
又是这样。
好像这里的所有人都认识他。
厉烨霆眸底闪过一丝幽光，冷静地说，“我并没来过这里。”
老头顿时瞪大眼，“怎么可能？你不就是胖胖吗？”
胖胖？
厉烨霆的脑海中陡然涌上来一股记忆，当初他被厉老爷子送到那位神医身边的时候好像就被起名‘胖胖’，为得就是能让他长胖些。
这个小名太荒唐，除了当年的那些人根本就没其他人还会知道！
他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声音不稳，“你认识我？”
老头不高兴地拿烟杆敲他的肩膀，本来是想敲脑袋的，实在够不着，他惆怅地叹气，“这时间过得可太快，一转眼，你这个小豆丁就长这么高，村长我连够得够不着喽。”
厉烨霆下意识地跟着重复，“村长？”
老村长不悦地瞪他，“怎么？你这瓜娃子还要嫌贫爱富不成？我是老了，但我依旧还是村长，就是你师父叶神医在这里的时候，也得对我毕恭毕敬的，你这个小年轻还敢看不起我！”
他嚷嚷着均是不满。
厉烨霆已经愣住。
他无比震惊，这一切都太过熟悉，熟悉得仿佛转瞬间回到过去，这里就是他十多年前生活的地方？！
所以，所以……
他激动无比地抑制着沸腾的情绪，“那你还记得之前常常跟我一块玩的那个女孩是谁吗？她，她是姜苒对吗？”
老村长摸着胡子陷入回忆，“女娃娃？”
厉烨霆直勾勾地看着他，异常渴望能够立即得到回答。
他寻找过去，找了太久，他无比迫切地想要见到曾经存在于他记忆中的那道身影。
无关感情。
早已成了执念，他需要一个交代，对自己，也是对从前的厉烨霆的交代。
“女娃娃！”老村长猛地拍着大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晓得啊，那不就是林家的姑娘嘛？”
林家？
厉烨霆下意识地疑惑，随即想起来姜苒的外公好像就姓林，他心跳得有些快，心情也复杂得一塌糊涂。
他紧抿着薄唇，缓了会儿还想再问个仔细。
刚才在姜苒那里治疗落枕的婶子突然找了出来，看到老村长时连忙跑过来将他扶好，“爸，你怎么乱跑？我不是说了让你老实点在家里呆着吗？要是回头你跑丢了，又要整个村的人都忙着找你，走，咱们赶紧回去，外面这么热，别回头中暑喽。”
她扶着人就要往回走，刚转身就瞧见厉烨霆在旁边站着，不禁问道，“你是小苒的客人吧？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别看我们村子不大，地形复杂着呢，要想逛逛，我让你叔叔领你去透透风？”
此时的厉烨霆对风景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指着老村长说，“他说他见过我，我想知道我之前住在哪里？”
他想去哪个地方看看。
他需要确定，这里究竟是不是他记忆中的地方。
婶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会儿，歉意地说，“我公爹上了岁数，老糊涂了，他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看着你有点眼生，不像是这个村子里的。”
他看着就贵气，哪里像他们这些在泥地里混的乡下人。
厉烨霆蹙着眉不愿就此放弃，有些羞耻地僵硬着说，“他认识我，而且刚才他还叫我，叫我胖胖。”
如若不是真地想要找到那里。
厉烨霆绝对不想再从任何人口中听到这个称呼，哪怕自己。
婶子刚才还不确定呢，听到这个名字，顿时确定了，她笑着说，“还真认错了，那个胖胖是我们家已经去世的老黄狗，我公爹估计是又想起那条狗来了，你别跟他计较。”
狗？
胖胖竟然是条狗？
厉烨霆不清楚她说得是真是假，也不知道老村长是不是真得有老糊涂？
他确实在这种环境下生活过，也有这个小名，并且也曾经给一个女孩起名‘小豆芽’，这一切都太过巧合，如若都是假的，那岂不是上天跟他开了个莫大的玩笑？
那也实在太荒谬！
厉烨霆不愿相信，他追问，“你知道你们村子里有没有一处庙？就在森林里，庙门口有两尊石狮子，其中一个嘴里的球还缺了个口子，对了，庙的院子里还有颗很高大的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