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厉烨霆表情淡淡的。
也不知道他到底信没信。
反正无论他信还是没信，既然人已经醒了，那就没事了，姜苒披着毯子站起身，“我去叫医生。”
“还回来嘛？”厉烨霆问。
姜苒回头，“我回来做什么？这都几点了，凌晨三点，我很困。”
“可我很饿，”厉烨霆可怜巴巴的，那么大高个，缩在床头也是好大一团，但眼巴巴的看着，依旧好可怜，他低声重复，“姜苒，我好饿。”
很无耻，以往那么强硬的人，现在伏低做小，真的很无耻。
但也很有用。
姜苒咬了下唇，愤怒地扭头往外走，“麻烦死了，我去问医生你能吃什么！”
他是病人，刚醒，不能跟病人计较！
医者仁心，医者仁心！
实在太晚，老宅的人都已经歇下，姜苒翻来覆去，想了想简单地做了个西红柿鸡蛋面，虽然家常，但在寒冬吃上这么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还是很舒服的。
姜苒下得并不多，也就一碗。
饶是如此，厉烨霆也没吃完，看着他还在那里逞强，姜苒有些心烦，直接将碗筷夺了过来，“行了，没必要，吃不完就放下。”
她端起碗起身。
厉烨霆抬头看她，暖色的灯光下，令他看起来温柔许多，他问，“在生气吗？”
姜苒紧紧地攥着面碗，咬着唇摇头，“没有，反正，你以后好好吃饭。”
厉烨霆垂眸，看起来又好可怜，“可我不喜欢吃别人做的，只有你做的我才能吃下去。”
姜苒硬气地说，“那就饿着。”
她才不惯他。
拿着碗大步离开，这次她没有再回来，回到房间，沉睡来得很晚，模模糊糊的，天都快亮了，走廊又热闹了起来，依稀能够听见，应该是厉烨霆突然发起高烧，医生很明确地说了，他现在的免疫系统将近于无，小到灰尘，大到冷风，都会对他造成剧烈的影响。
很烦，很脆弱，像是阳光下刺眼又易碎的玻璃。
姜苒将脸埋在枕头里，没有出去，她不知道自己出去能做什么，只觉得好难受，好难受，这种无力感快要将她掩埋。
别人都说她那般厉害，可她却谁也救不了，不想在乎，却控制不住地去在意。
她真得好糟糕。
眼角有些痒，不知不觉泪水滑下，沾湿了白色的枕头。
天亮。
姜苒没睡多久，估计也就两个小时，起来的时候才早上七点，外面好冷，下了雪，白茫茫地铺了满地，冬天真好，雪一盖，就能轻易地淹没一切。
她在窗边站了一会儿，顿了下，下楼。
厉烨霆也起来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没睡，脸色好苍白，和外面的白雪茫茫有得一拼，嘴唇毫无血色，彷佛下秒就会倒地不起。
姜苒扶着栏杆，站在楼梯上低着头往下看。
陆洋来了，为了公司的事，有些工作可以远程处理，但有些工作必须厉烨霆到场，他行程排得很满，烧还没退，就要去忙。
有会议要参加，有文件要签，还要在那些背地里蠢蠢欲动的人面前露一面，他真得很忙，很忙，忙到哪怕早饭已经做好，摆在桌子上也没动。
姜苒下楼，敲了敲他面前的茶几，表情有些冷，有些凶，“吃饭。”
刚要把文件往厉烨霆方向递的陆洋蹭地一下收回手，动作之激烈，引起了其他两人的注意，姜苒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板着脸依旧一副很凶的表情。
厉烨霆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了声，起身，顺从地往餐厅那边走，“一块？”
姜苒想拒绝的，但想到要是没有她看着，也不知道厉烨霆表面一套背面一套，想了想，点头。
陆洋也被姜苒留下了。
要不然就他们两个有些奇怪。
早饭已经放凉了，见他们过来，又立即有佣人端下去热，动作很快，重新端了三份送过来，菜式并不复杂，常见的早点。
蔬菜粥，小笼包，鸡蛋饼，一些清淡不重口，挑不来什么错的中式早点还有些西式的面包，咖啡。
姜苒不喜欢西餐，挑了碗粥喝，她不怎么饿，喝得心不在焉的，一下一下地用勺子舀着，用余光不着痕迹地往厉烨霆那边看。
他什么都没碰，径直伸手去拿咖啡，垂着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口地喝着。
姜苒皱眉，“空腹喝咖啡不好。”
厉烨霆顿了下，听话的放下咖啡，拿了片吐司放在碟子里，切了一小块嚼半天也没见往下吞。
就这种食量，别说猫了，就是蚂蚁都比他吃得多，能营养够就怪了。
姜苒抿着唇陡然起身，厉烨霆下意识地也跟着起来，“怎么了？”
姜苒凶巴巴地说，“老实呆着。”
厉烨霆在餐厅等，连咖啡都不喝了，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姜苒回来，便面无表情地冲陆洋伸手，陆洋飞快地把包子塞进嘴里，跑到茶几那边把文件拿了过来双手递给他。
厉烨霆坐在餐桌前，聚精会神地看着文件，“既然收益不乐观，那就待定，给项目组递句话，下个月我再看不到任何成绩，直接取消。”
“通知市场部和研发部，下午两点十分准备开会，计划在半个小时内结束，再通知各部门组长以上级别的管理人员到顶层等我。”
陆洋认真记下。
“…山城那边怎么样？”厉烨霆快递地签好文件递过去，头也不抬地伸手去拿另一份，忽然想到什么，又问道。
陆洋回答，“一切如旧。”
“可以，给艾琳递话，基地不以盈利为目的，成本从我私人账户走，姜苒那边有什么需要无需请示，合理范围内直接答应。”厉烨霆说。
陆洋正要点头，就见厉烨霆骤然抬起头来，飞速地把文件挪到他面前，端正坐姿，重新吃起只缺了一小块的吐司。
陆洋疑惑，“厉总？”
“你们在干嘛？”刚出声就听见姜苒的声音，顿时捂了，陆洋默契地将文件往自己面前拢了拢，姜苒没听见回应，左看看右看看，视线落在那些文件上，再次皱眉，“厉烨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