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是知道该怎么让人心生厌烦。
姜苒听到这话，就跟吃了过期两三年的垃圾食品似恶心，她忍了又忍，知道厉烨霆是故意的，牵强地笑着说，“厉先生，麻烦要点脸。”
厉烨霆将办公椅转了半圈坐下，双腿一抬，翘在姜苒刚才用来垫脚的椅子上，止住了她要搬走的动作，“你要不是深爱我，干嘛这么讨好我？”
姜苒这人也随意，见他不让碰，索性松了手，转身去茶几那边去拿食盒，将盛在白玉汤盎中的药膳放到他面前，“老爷子吩咐的。”
厉烨霆放下腿，倾身凑近她横放在办公桌上的手臂，眼神暧昧缱绻，呼出来的鼻息滚烫，“怎么，心疼我？”
姜苒就跟聋子似的，全然当做没听见，“快喝，凉了就没效果了。”
厉烨霆觉得无趣，紧抿着薄唇冷声拒绝，“不喝，端走。”
姜苒这时候到能听见了，不卑不亢地收回手，站到一边，“老爷子说了，你要是不喝，他就一直送，从早送到晚，送到你喝为止。”
见厉烨霆又要说话。
她率先开口，“你要是不信，可以打电话。”
说完，还好心地要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厉烨霆哪里敢，他有自知之明，厉老爷子对他这具身体还蛮在意的，这段时间确实有些叛逆，要是再这么不听话下去，很可能明天来的都不是姜苒，而是他亲自过来。
厉烨霆表情阴郁地没吭声。
姜苒也不催，扭头就走。
他皱眉问，“你去哪？”
姜苒连头都没回，“找陆特助有点事，老爷子的吩咐，不信你可以打电话。”
又是这一句！
跟尚方宝剑似的！
厉烨霆脸色难看得很，吸气又吐气，眼神阴沉得不像话，盯着白玉汤盎的视线就跟在看仇人似的，恨不得让它粉身碎骨。
办公室里的厉烨霆有多生气，姜苒是不知道的，她问了人，往特助室去。
陆洋正在跟秘书谈话，让她最近多筛选下不必要的应酬，“厉总忙，但不能让他没用的忙，像是昨天那家娱乐公司的周年宴就没必要。”
秘书缩着脖子也很委屈，“这是沈小姐强加上去的，说是问过厉总，厉总已经答应了。”
陆洋皱眉，没好气地说，“那你不知道再问一遍？”
秘书道，“我自然问了，厉总也点了头。”
“……”
顿时室内一片无话。
寂静许久，姜苒敲了敲门，陆洋赶紧让秘书去开门，看到门外的是姜苒，又意外又惊喜，连忙请着人进来，“姜小姐，你这次呆得久，可是要请厉总回去的？我可以把今晚的跨国会议往后推一推。”
除了厉烨霆自己，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太需要休息。
姜苒就等着这句话呢，跟他敲定了下空闲的时间，让他看着把无关紧要的应酬给剔除，“给我两三个小时就行，会议开始前我会叫醒他。”
陆洋连连点头，随机想到什么又不好意思地挠头，“需要我提前跟厉总说一下吗？要是没打声招呼就擅作主张，厉总会生气。”
姜苒又是那套说辞，“老爷子的吩咐，要是他有什么不满，就让他去找老爷子。”
有这么大的靠山在。
陆洋顿时心不虚了，脸也不红了，扯着秘书开始重新规划行程。
姜苒也没在哪里待着，免得碍事，在空荡的顶楼晃悠了一圈，估摸着厉烨霆也该吃得差不多了，便往回走。
她意思性地敲了三下门，也没等里面答应，就直接推门进去。
果不其然厉烨霆已经开始工作，正拿着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钢笔处理文件，看到她就这冠冕堂皇地径直进来，无声沉默。
过了会儿，他冷笑，“姜苒，你现在胆子不小。”
姜苒上下嘴皮子一碰，开口就要说，“这是老爷子……”
没等她说完，厉烨霆就头疼地喊停，“够了，你整日是不是闲的没事做，跟在老爷子身边团团转，要觉得闲，就多找陈诺言商议商议开庭的事。”
话音刚落，他又蹙了下眉道，“算了，他最近蛮忙的，你去万寿堂待着去。”
他倒是安排得蛮好。
姜苒才不管他，自顾自地开始收拾被他放在一边的药膳，厉烨霆应该是胃口不太好，没有喝多少，就少了浅浅一层，还剩下一大半。
她也没强求，面不改色地将汤盎盖了起来，又放回保温的食盒中。
她倒也安静，动作小心翼翼的，并不是特别有存在感，跟在床上一样，不喜欢叫，只喜欢哼哼，就是窗外的猫都比她动静大。
不知道怎么的，看到姜苒的手指时，厉烨霆忽然想起那荒唐的一晚。
那日他被人下了药，并不清醒，醒来也不曾记得，模模糊糊的，可现在，都快过去了小半年，到越发清晰起来。
厉烨霆闭了闭眼，有些怀疑这是最后期限的副作用。
他语气有些冷，冷得像结了冰，“出去。”
姜苒一如既往地没理他，甚至还从她那个丑的要死的，又黑又大的电脑包里翻出一个小木盒来，用镊子夹出一小块袖珍的沉香，往香炉里一放，掏出打火机就要点燃。
她动作太自然，仿佛就在自己家似的。
厉烨霆都看愣了，“你在干什么？”
姜苒好心解释，“点香。”
未了，她想了想又补充了句，“老爷子的吩咐，如若不信……”
“够了！”厉烨霆觉得头疼得厉害，疲倦地扶额，“能不能别说这句？我刚才让你出去，你没听见是不是？”
香已经点燃，是厚重的禅香，说不上来的好闻，乍然一闻便让人心平气和起来，厉烨霆扫了那正在冒着烟的香炉一样，“这是什么香？”
姜苒说，“安神香。”
厉烨霆皱眉，“你给我下药？”
姜苒觉得好莫名其妙，她哪有下药？就是下药，也没有人能这么明目张胆吧？她就看什么稀奇物种似的，上上下下地打量，“没有。”
这香的效果蛮怪，就像是剔除了让人激动的神经似的，厉烨霆有点提不起劲来，昏昏欲睡的，他扶着额，厌烦地就要抬手将香炉扫落。
姜苒反应比他快，连忙伸手接住，“啊！”
刚点燃的香，足够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