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苒是野草，从小到大都是野蛮生长，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个说法，一时有些迷茫，困惑地眨眼，但就算真得要办也没必要麻烦厉烨霆。
他们之间不该有更多的牵扯。
姜苒摇头，“不用的。”
厉老爷子还要再劝，她却是铁了心不松口。
最终坐在对面的厉烨霆面无表情地抬眸看了她许久，喝了口汤语气平静地说，“到时通知我，不可以拒绝。”
姜苒怔愣地朝他看去。
她的眼神有点呆，厉老爷子连忙说道，“什么叫不可以拒绝？这么强硬做什么？这种事肯定要遵循小苒自己的意见，不过烨霆见过不少大场面，这种事交给他，你尽管放心。”
姜苒试图启唇。
还没开口说话，厉烨霆就抬眸扫了她眼提醒道，“食不言，吃饭。”
姜苒抿唇，沉默地低下头。
等吃完饭。
厉老爷子陪着坐了会儿，就有其他的事要去忙，厉烨霆难得没有出去，拿着报纸在沙发那边窝着。
姜苒拘谨地走过去，“有关何女士的事，需要我做些什么？”
厉烨霆从报纸中抬起头来，“这么着急？”
姜苒垂眸没说话。
“律师我已经给你找好了，他过会儿就过来，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何家那边我会让陆洋去催，四千三百万少不了你的。”厉烨霆合上报纸，微抬下巴示意她坐过来。
姜苒始终低着头，权当做没看见。
厉烨霆啧了声，不耐烦地问，“有去看过医生吗？”
听到这个问题。
姜苒下意识地身体紧绷，她本能地认为厉烨霆是在问孩子的事情，ray说过，他会告诉厉烨霆。
她紧紧地抿着唇，侧过身遮住已经有着明显弧度的小腹，倔强地说，“你说过了，这只是脾胃不好，胀气而已。”
“什么？”厉烨霆皱眉，不明白她好好地说这个干嘛，“我是问你，有没有去看过心理医生，你不知道自己有病吗？”
他说话真得很不好听。
姜苒有些苍白的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她板着脸说，“厉先生，你是在羞辱我嘛？”
也不知道怎么就得出这个答案。
厉烨霆烦躁地揉乱头发，“没羞辱你。”
这跟对牛弹琴，道不同不相为谋也没啥区别。
好在，就当气氛逐渐有些凝固的时候，陈诺言提着公文包，穿着白色衬衫，戴着斯斯文文的金丝眼镜大步朝这边走来。
厉烨霆起身，“有事……”
他才刚说两个字，‘好友’就径直略过他，急匆匆地朝姜苒走去，一把抓住她的双臂，“我的天，你怎么消瘦成这样？这小脸都憔悴了。”
陈诺言特别喜欢柔弱的女生。
姜苒本来长得就好看，又天生一副我见犹怜的气质，哪怕瘦了很多，依旧是一副娇弱的病美人样。
刚开始，陈诺言可以发誓自己是真得心疼，结果看到她那双灰暗得犹如年久失修失去色彩的眸子时，心中一动。
他当机立断地握住她的双手，“小苒，让我来保护你吧，嫁给我怎么样？”
姜苒被这突如其来的‘求婚’给吓到了。
她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厉烨霆实在听不下去，抬腿就朝陈诺言的屁股踹了过去，“想泡女人到别的地方泡去，赶紧给我做正事。”
陈诺言不死心，纠缠着问，“嫁给我？”
姜苒有点慌，无措到下意识地朝厉烨霆看去。
她就像刚出生的兔子，即将离开兔妈妈的怀抱，不安又彷徨，双眼红彤彤的，一副随时偶读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她哭起来真得很丑。
厉烨霆嫌弃地提着陈诺言的衣领，将他往沙发上甩去，面若冷霜地警告，“别逼我揍你。”
识时务者为俊杰。
陈诺言还是知道什么叫做点到为止。
他作势给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链，轻咳了声说，“行，我们聊回正题，谁要打官司？什么官司？怎么还涉及到四千三百万？”
早在将姜苒保释出来之前。
厉烨霆就已经去医院了解过情况，他扔了个U盘朝陈诺言砸去，“证据都在里面，那支药价值四千三百万，价值鉴定城南的竞拍会场可以提供，你的任务就是把这笔钱要回来，并且给对方一个教训。”
说到‘教训’两个字时。
他眸色骤沉，声音也冷酷。
陈诺言正将U盘插到电脑上，有所察觉地抬头，“教训到那种地步？”
厉烨霆眸底闪过一丝嘲弄的幽光，“不死就行。”
陈诺言挑眉。
看来这个姓何的家伙还真把他这个好友惹得不轻。
打开视频看了会儿，当发现里面的另一个主角竟然是姜苒时，他面露诧异，当看到后面她与何女士厮打在一起的狼狈模样，更是于心不忍地别开头。
这段视频。
厉烨霆也是第一次看，他光知道姜苒跟那个姓何的女人有争执，但没想到能够弄成这样，视频里的姜苒满脸都是血，双腿更是一瘸一拐。
她狼狈到极致。
就算心是石头做的，看到这般残局也受不了，更不用说厉烨霆只是天性冷漠罢了，他控制不住地心中泛起丝丝触动。
至于陈诺言早就不忍心再看下去。
他摘掉眼镜，捏了捏鼻梁，“这支是什么药？功能是什么？药的主人又是谁？”
姜苒安静地开口，“我母亲，可以抑制癌细胞扩散的特效药。”
没想到竟然是她母亲。
陈诺言关心地问，“那阿姨还好吗？”
姜苒垂眸，没有说话。
厉烨霆踢了脚他的小腿，故作漫不经心地提醒，“两天后的头七记得过来。”
头七？
这是已经去世了？
陈诺言诧异，正想要道歉，忽然想起前几天厉烨霆发的那些朋友圈，他惊慌地看过去，“那你前段时间？”
这岳母都去世了，他还跟着情人甜甜蜜蜜地跑到国外旅游？
厉烨霆没有解释，只是说了句，“事发突然。”
确实是事发突然。
在他离开之前，筹备好了一切，也计划好了一切，却唯独没有想到还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陈诺言还是很清楚的，自己这个好友从小豆丁的时候就做事颇有主见，既然已经决定要做的事情，无论会造成什么后果。
他都会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