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记得放在果盘里来着？
低头一看，果然，那把刀不知不觉地消失了。
姜苒抗拒地摇着头后退，她一遍又一遍地哀求，“让我回家，让我回家，我不想呆在这里，我不想再看到你。”
她哭到红了眼，难过又茫然地喊着回家。
可是…
她哪有家可以回，她妈妈死了，她爸爸恨不得弄死她，她根本就没有家，她成了孤儿，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
想到这点。
姜苒绝望地哭泣，手上的刀子无意识地朝脖子划去，当看到红的鲜血顺着她天鹅颈般的脖子滑下时。
厉烨霆瞳孔骤扩。
鸿锦根本就不敢再逼她，他身为医生，见过无数个患者，很清楚也很明白，此时姜苒就像是入了魔似的，陷入禁锢住自己的回忆，没有人可以打破，只能让她自己从中抽离，而且还不能逼她，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连忙说“好，你可以回家，我送你回去好吗？”
姜苒双眼迷茫，不相信地问，“我可以回去吗？”
厉烨霆那么无情的男人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她？他明明恨不得糟践她，羞辱她，甚至想要逼死她，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地就放弃？
她不相信也没法相信。
无法，鸿锦只能拼命地给厉烨霆使眼色，“厉总，你快说话啊。”
厉烨霆光知道姜苒可能会因为母亲去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但他未曾料到竟然已经严重到这般地步。
她甚至在自残？
厉烨霆眼底倒映着她手中拿着的正在滴滴答答往下流血的刀子，一时之间，心情无法平复，他干涩地咽了下口水，勉强维持淡定地开口说，“我送你。”
姜苒不需要他的监视。
她摇着头说，“我可以自己回去。”
厉烨霆紧抿薄唇，鸿锦根本不敢在这个时候否定她，连忙催促着厉烨霆答应，无法，他点头，“可以。”
姜苒灰暗了已久的双眸骤然亮起，她不敢相信地确认，“真的吗？”
厉烨霆点头。
她由衷地松了口气，但依旧不敢放松警惕，拿着刀缓缓退到门口，厉烨霆说话算数，没有拦她。
出了大门，姜苒正打算离开，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忐忑不安地回头，“有关何女士的事情你还会帮我吗？”
厉烨霆止不住地冷笑。
他说，“姜苒，你想得可真够美的，明明觉得我万恶不赦，是个坏人，却又舍不得我身后的势力是吗？也对，你本来就是这么贪婪的人。”
他说的话毫无不留情。
鸿锦都快被吓死了，当事人却都很淡定，厉烨霆依旧满脸嘲讽，姜苒只是平静地低头，她抿着唇什么都没说。
跟个小哑巴似的。
不过是个精明的哑巴，最清楚自己什么模样才最楚楚可怜。
厉烨霆有点厌倦了，他厌倦这种毫无意义的争论，烦躁地揉乱头发，不耐地说，“放心，我又不是你，自然会说到做到。”
骗子。
他才不会。
姜苒在心底反驳，表面上却丝毫不显，她再次安静地鞠躬，随即毫不留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小苒！”
刚出厉家大门，就有人喊她。
是顾贝贝，她激动地跑过来，双眼含着泪，一把将姜苒紧紧抱住，“你可算想通了，我都快担心死你了，你这个坏家伙。”
“要不是我哥告诉我你已经被人保释出来了，我还认为你要一辈子都呆在里面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
顾棠从对面走来，他深深地看着姜苒，双眸中的担心浓郁到快要弥漫出来，他却很克制，克制地站在离她一米之遥的位置。
原本有些紧绷的姜苒渐渐平复下来，她安静地靠在顾贝贝肩膀上，轻声安慰，“我没事的，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顾贝贝依旧在哭，哭得淋漓尽致，好似要将这段时间所有的担忧都哭出来般。
顾棠扫了站在门口的厉烨霆一眼，勉强冷静地点头权当做打过招呼，随即说道，“先上车，我送你回去。”
姜苒有些迟疑。
她虽然对感情上的事情很迟钝，但并不是傻子，清楚地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将死之人，没必要给他留下希望。
那太残酷。
她不是个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所有顾虑都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顾棠朝还在哭个不停的顾贝贝看去。
顾贝贝抽噎着劝道，“就当是我送你回去好不好？小苒，我真得很不放心你，如果今天我不能送你回家，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姜苒畏惧爱情，渴望亲情，眷恋友情。
顾贝贝是她唯一的朋友，她无法做到拒绝，沉默者点头。
顾棠笑了下，接过她手中的包，靠近时，眼神晦暗不明地在她还在流血的脖子上扫过，大家都很默契，默契地忽视这个伤口。
哪怕与姜苒离得那么近的顾贝贝也不曾提起。
她太累了。
在拘留所的那些天根本就没睡过好觉，不是环境太差，而是太压抑，她呆在那里就像是呆在坟墓中，看不见天日，也没有阳光。
再加上因为怀孕的缘故，她越发喜欢睡觉。
坐上车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等醒来时，人躺在熟悉的卧室，熟悉的床上，脖子像是被什么e了起来，她摸了下是纱布，她仰躺在床上精神还有些恍惚。
就在这时。
顾棠端着白粥进来，他轻轻地放在床边的柜子上，上前试图将姜苒扶起来，姜苒下意识地躲开，撑着手坐起身来。
她声音很沙哑，“贝贝呢？”
顾棠说，“在外面，已经睡着了，这段时间太担心你，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姜苒抿唇，“抱歉。”
是她害得顾贝贝无法好好休息。
顾棠点头，“你是该道歉。”
姜苒抬眼。
他继续说，“明明知道有人这么担心你，却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你说你是不是应该道歉？”
姜苒低头沉默。
“我知道，阿姨去世，你心里不好受，但难道你忘了阿姨离开前都说了什么？她留在这世上最后的遗言，你身为女儿也要忘记嘛？”
姜苒死死地咬着唇。
“而且，你别忘了，你还欠那么多人的钱呢。”顾棠残忍地揭开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