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洋还想跟，迈开腿的时候反应过来自己手里还提着食盒，咬了咬牙，扭头回去，正想着敲门，姜苒就已经过来开门。
她看到陆洋时先是惊讶，随即想到他刚才的呼喊又是脸色一白，但很快恢复过来，她平静地问，“刚才是厉总？”
陆洋看着她点头叹气，“这是厉总让人送来的，是适合你和顾先生吃的饭菜。”
姜苒垂眸看着食盒，没吭声。
陆洋说，“姜小姐，你收下吧，总不能再让我提回去，这是病号餐，提回去也没人吃，多浪费你说是不是？”
确实也有道理。
姜苒抿了抿唇接过，见她听劝，陆洋松了口气，将食盒递过去，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姜小姐，你，厉总他……哎，算了，我先走了。”
到嘴的话转了又转，却始终说不出口。
他毕竟是局外人，这又是感情事，他没法干预。
挥了挥手，先行离开。
姜苒提着食盒在病房门口站了许久，久到腿都发麻了，才关上门往回走，将食盒放在桌子上，一一拿了出来。
顾棠观察着她的表情问，“后悔了？”
姜苒顿了下摇头，笑着说，“没有，我跟他早就结束了，要先喝汤吗？”
顾棠点头，“手有点疼，你喂我。”
到底是成年人，也曾有过感情，虽说认真的少，玩闹的多，但比起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厉烨霆来说，他更会营造恋爱的氛围。
姜苒本就脸皮薄，被他逗了下，难以自控地红了脸。
见状，顾棠脸上是笑，眼底也是笑。
窗外的天是黑的，屋内的光却很亮，他们就坐在光下，犹如热恋中的情侣，甜蜜又美好。
与另一边的气氛截然相反。
厉烨霆开车离开，脑袋很乱，又开始一抽一抽地疼，像是千万根针，又像是说不清的蚂蚁在啃咬着他的神经。
很难受，难受到想发泄。
但他又是自持冷静的，不愿让别人看到他的失控，开着车，一路朝着艾合跑去，那是他的地盘，由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地盘。
他将车子停在半山脚下，没去医院，而是直接转进了森林。
晚上八点半。
都已经打算歇下的ray听到警报响起的时候还愣了下，迅速地打开监控，当看到厉烨霆时，更是傻眼，赶紧披上浴袍去接。
森林里面其实是有灯的，不过需要从总控台开。
Ray开了灯，又骑着小电驴过去，这里的路并没有修，车子开不进来，人也会迷路，只有掩着藏在树梢里的灯光才能找到地方。
厉烨霆速度并不快，或者说他在放任自己，漫无目的地走在森林中，当察觉到灯光亮起，用手臂挡了下眼睛，紧抿着唇站在原地。
过了会儿，才继续往前走。
差不多三分钟后，ray到了，拍着小电驴的后座说，“上车，你怎么跑过来了？是不是又病发了？药呢？吃完了？厉烨霆，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我早就说过，你不能那么吃，就算是补药，按照你这一天半瓶的剂量也得完蛋！”
他在前面骂骂咧咧的。
厉烨霆委委屈屈地挤在小电驴的后座，修长的双腿都没地方放，他身上的西装看着就昂贵，坐下时出现的皱褶，却让他连个眼皮都没抬。
一路念叨到小别墅，让人下车的时候，ray才觉得不对劲。
自己这个雇主加好友实在安静到有点离谱。
要知道，放在以前他敢这么絮叨，对方早就冷冷地甩过来一句‘闭嘴’才对，可到现在为止，他连吭都没吭一声，甚至连呼吸都轻慢。
要不是看到他脚底下的影子。
Ray非得怀疑自己撞鬼了，认识这么多年，大概也能够摸得清厉烨霆情绪的变化，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太好，也不敢作妖，老实巴交地虚扶着人进屋。
小别墅灯光通明。
一楼正对着门口的照片墙依旧，甚至看起来比起之前还要更多些。
厉烨霆跌坐在沙发上，仰头紧闭着双眼。
看他这样，ray心里更发毛了，战战兢兢地问，“这是怎么了？有人惹你生气了？你那个什么三叔还是董事会的人？”
厉烨霆就跟哑巴似的，不回应也不说话。
Ray又猜了几个，见他还是连点动静都没有，索性也烦了，抱着双臂，在他对面坐着，“我说厉大少爷，你又跑我这发什么疯？要是难受，就到楼上躺一会儿，药我不可能再给你了，在新药出现之前，你只有手头的那些，吃完就自己认真。”
厉烨霆，“……”
沉默许久，久到ray都困得直打哈欠，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ray，我要喝酒。”
Ray愣了下，顿时火冒三丈，“厉烨霆！你别跑到我面前来寻死，你现在能喝酒吗？你现在能喝酒吗我就问你？！还喝酒，你怎么不喝农药呢？！”
厉烨霆新换的这个药，是不能喝酒的，轻则瘫痪，重则立即死亡。
好在他也不贪酒，让戒就戒了。
但现在不行。
他心里烦闷得厉害，脑海中一遍又一遍浮现出姜苒握着顾棠的手说要跟他结婚的场面，那太令人难受。
就像是得了心绞痛似的。
他用手臂半遮着眼睛，喉结滚动，疲倦地说，“我今天还没来得及吃药，ray，让我喝酒。”
除了喝酒，他实在想不出来还有其他发泄的方法。
以前只觉得一醉解千愁荒唐，但现在却迫切地想要尝试，醉了也好，至少醉了就不再清醒，也不会失落。
Ray还想要拒绝，但看到他那苍白的，干燥的嘴唇，以及浑身上下快要将他淹没的悲伤时，却怎么都开不了这个口。
他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却知道一定是件很令他难过的事情，要不然，要不然他也不会跑到这里来。
Ray沉重地叹气，起身去酒柜那边拿了两瓶酒，还有两个高脚杯来，放在桌子上，起开木塞，到了半杯给他，“要冰块吗？”
厉烨霆拿着酒杯在手里晃着，闻言，垂着眸点头。
Ray任劳任怨地伺候他，找了冰块，又找了柠檬红茶，还翻出点吃的，总得垫垫肚子，要不然回头得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