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号的深夜。
姜苒突然一阵心悸，颤抖着从噩梦中醒来，她急喘着坐起身，双眼迷茫地看着前方，空荡荡的，是白色的墙。
她挫败地抓了一下头发，已经想不起这突如其来的心慌是因为什么。
姜苒闭了闭眼，光着脚往窗边去，静静地看了许久，这边哪怕有窗，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空无一人的走廊。
延绵不断的漆黑，看起来那般可怕。
她红唇紧抿，按着胸口，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着，跳得她一抽一抽地疼。
她没有躺下，而是换了衣服，往研究室那边走，后天凌晨就是交货的时间，离现在只有二十四个小时。
药品已经完成，粉末被弄得很细腻，放在气球里一如融入氧气中的气体，姜苒亲眼见证过实验效果，很惊人，也很恶心。
她本不该怕的，她从没有过恶意，如今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揭开真相前无关紧要的过程，可日子越来越近，姜苒开始恐惧。
她害怕了，她害怕，李队长他们没有成功，更害怕自己的那些药物真得用到无辜的人身上，哪怕是无意，她也惶恐不及。
短短几天。
姜苒瘦了许多，宽松的白色大褂披在她身上，风一吹，空荡荡的，一如正在膨胀的帆布，她严肃着脸往楼下走。
研究室在地下，哪怕已经是凌晨，依旧灯火通明。
大家都在加班加点的工作。
刘波也在，他要盯着生产，因为方法是刚实验出来的，还没办法挪到药厂那边，只能一人盯一个点，但这都是精品，能够卖得上价。
说实在的，他也没想到姜苒的速度这么快，还真得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研究明白。
他本来是不抱希望的。
因此，当看到姜苒过来，笑得跟朵花似的，眼角的褶子挤成一团，他大步迎过来，“姜大夫，你怎么来了？被吵着了？”
怎么可能吵得到。
他们隔音做得很好，别说是隔一层楼，就是隔一堵墙，姜苒都听不到隔壁在说什么，她冷眼看着药品被装成一罐一罐的装箱，“不是十五号交货吗？现在就要运走？”
刘波还是没太信任她，含糊地说，“就这么回事儿，差不多吧。”
见状，姜苒识趣地没有接着问，戴上手套走到实验台那边，“我也来吧，有点紧张，睡不太着。”
刘波笑着问，“紧张什么？”
“怕被背后捅刀呗，”姜苒也跟着笑，笑得特别漂亮，“物尽其用之后可不就成了垃圾，垃圾注定要被抛弃不是嘛？”
刘波哈哈大笑，“怎么会，谁是垃圾姜大夫都不可能是啊，姜大夫可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这次能跟姜大夫合作是我的运气。”
姜苒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那这运气以后可要常跟着刘总你，咱们总不会只合作这一次是吧？”
刘波眼神一闪，正要说什么。
姜苒低下头摆弄着手中的药粉，自说自答道，“不用问也知道不会，毕竟如今配方掌握在我手里，”她捏了捏手中白色粉末，抬头说，“刘总是生意人，应该很清楚，什么叫做事得给自己留个后路。”
“我跟刘总第一次合作，就算再信得过，也得为以后着想是不是？刘总，你知道的，成药这种东西，是最好使花招的。”
刘波脸色骤然一僵，他沉着脸反应迅速地夺过从旁边路过的那个人手中的药瓶，打开闻了下，“你什么意思？你下毒？！”
姜苒大呼冤枉，“我可不是那样的人，刘总尽管放心，只是使了点花招，让药效产生点变化，没毒也不会成瘾，但除了我之外，谁也做不出来。”
这批药中有一道步骤是姜苒全程盯着的，刘波之前都没发现不对劲，只当是她不放心，现在才明白，这是从一开始就留了后手。
他表情扭曲，冷着脸问，“你想要什么？”
“我要合作，利润三七分，我三你七，这很公平吧？”姜苒将手边的药粉装了瓶，从实验台后面走出来，淡定地提出条件。
刘波干脆拒绝，“不可能，利润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做不了主。”
姜苒轻笑，“刘总别开玩笑，你本事那么大，怎么可能做不了主，我现在只要三分利，已经很让步了，要是刘总再不配合，恐怕就得五五分才行，刘总，你信我，这批药你一旦往外销，那以后你们就离不了我，但要是不往外销，那你可就要毁约，这样一来，别说三七分，你就连一分利都拿不到。”
这几天，姜苒也差不多摸清一点，刘波这次合作的买家来头很大，而且很大手笔，是他们要竭力维持的客户。
要不然，当初也不会铤而走险找上她这个外人。
果不其然。
哪怕刘波脸色难看得要死，他硬是咬了咬牙，没再说出拒绝的话来，只是阴沉沉地看着她，“姜大夫可真是好手段，不愧是厉家的人。”
姜苒收敛了笑，面无表情地说，“我厉害是我自己能耐，跟厉家有什么关系？怎么，难不成刘总还想拿厉家压我？”
原本会走到这一步，刘波还认为是厉家在后面出谋划策，趁机想要横插一脚。
但姜苒眼底的不屑又是那般清晰。
他不确定了，“你跟厉烨霆真闹翻了？”
姜苒双眼微眯，不悦地反问，“刘总是在羞辱我？还是看我身后无人，想杀人灭口？！”质问的话说出口，见刘波面色动容，她哂笑继续道，“你要是敢动手就尽管动，左右我有这个自信，我要是死了，你也得给我陪葬。”
“刘总恐怕不知道，我这门医术可是从高人那里学来的，我手里更是有他留下来的医书，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那本医书在那，而那位高人医术高超到百年内不可能有人比得上他，自然，也不可能有人破解得了我留下的那个秘密。”
刘波显然被她说中了打算，低咒一句，暗骂出声，但还是坚持道，“三七分不可能，顶多二八分，我没那么大的权限。”
“二八也行，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我要见买家。”姜苒勉强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