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当季。
川乌、白芷、红花等适合十月份种植的药材都已经陆陆续续地出了苗，十月份移植，差不多来年六月就能收获。
八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姜苒也没雇多少人，后山那片地都被村长划了过来，以最低价十年期的租给她，租金一去，又请了三四个工人，每个月都得付工资。
一人三千，不包吃不包住，但活轻松，离家也近。
本就是奔着帮扶去的，姜苒找得多是村里低保户，之前去看诊的那位孤寡老人也在其中，三四个五六十岁的人，天不亮就从家里走，到药田浇水，拔草。
战战巍巍的，看着就吓人。
村长看不下去，每天不是自己过来看着，就是让村长婶子过来守着，村里人很少做生意，有人图个热闹，也整日跑过来看。
姜苒地不多，开出来的也就是十来亩，又有杨志强赞助的那些机器在，说真的，用不了多少人，但她每次过去，看到的就是那些同龄老人羡慕向往的眼神，心一软，又招了几个。
这钱还没赚呢，就开始往外花。
姜苒撑着下巴，按着计算机唉声叹气，“不养家还好，一养家才知道难。”
“你就是心软。”顾贝贝正在晒他们院子里先前收获的党参，之前姜苒拿去城里卖的时候，不小心多挖了几颗，看着年岁短，索性就移植到院子里。
先前还好好的，估计最近天冷了，长势不太行，眼看着叶子一日比一日黄，她索性就给挖了，好在遇上了好天气，正方便晒。
姜苒按了下计算机，听到机械的归零声时，苦笑了下，“总不好眼睁睁看着。”
她要不是心软，也不会头脑一热跑回村里来创业。
“你要缺钱，我这里还有点，或者问我哥要，我听他说，先前打给姜大海的那些钱都被追回来了。”顾贝贝也没什么好主意，只能从实际出发地提议。
姜苒咬着唇，有些犹豫。
她是真缺钱，手里头钱剩得本来就不多，从万寿堂欠款里扣出来的那几十万此时都已经被花了个干净。
她对土地大小心里没数，先前去租的时候，光看那么一大片得不少，结果一种起来才发现不够，白芷一斤也就十几，一亩顶多两百来斤，几万块钱的收获，还是一年的周期，等它能卖出钱来，黄花菜都得凉了。
要想真弄出个样子来，地肯定得扩，也不能真实实在在地按照收获期等，她扶着额继续发愁，“我还想把牛山给租下来，村子里的地到底是太少，人来人往的也不方便，村里人留下的青壮年不多，我想把药材苗免费送，都没人愿意种，到头来还得我做这个第一人。”
“地里药材种类不多，院子也得修，空房都用来培育药材了，又是火又是熏的，这房子本来就旧，回头别给整塌了，还有杨总送过来的专家，咱得好好招待，现在不忙还好，一旦忙起来，请的婶子不一定愿意为一两顿饭钱天天来，现在咱们都不得闲，院子里的卫生也抽不出空，还得请人。”
姜苒一边算一边往本子上记，一笔一笔的，还没算呢，光是看着就忍不住倒吸冷气。
钱，全都需要钱。
她啪嗒地将笔往桌子上一放，双手交叉支撑着脑门惆怅地说，“看来这脸真得豁出去了。”
她声音小。
顾贝贝没听清，“啥？”
姜苒摇头没解释，拿着手机起身，“我给你哥打个电话。”
虽然难为情，但她身边认识得有钱人也就一个顾棠，除了他，姜苒实在想不到还能向谁借，顾棠这段时间也不闲，整日地往外跑。
姜苒并不知道他在忙活些什么。
打电话过去时还有些担心会打扰到他，“顾棠，你有空吗？”
那边有点吵，有风声，有人说话的声音，还有车子发动时的响声。
顾棠说，“有空，我马上就回家了，有事到家说？”
“那行，你好好开车。”一听他在开车，姜苒迅速挂了电话，山路不好走，打电话容易分心。
在家里等了会儿。
顾棠回来了，他是个讲究精致的人，哪怕整日待在村里，也没少收拾自己，只是品味实在不怎么样，不是冲锋衣，棒球服就是黑白唐装。
他头发有点长了，束成一小揪扎在脑后，戴着金丝眼镜，一如既往的斯文。
刚进门，他就朝姜苒伸开双手，“抱一下吧，有点累。”
顾棠是个很有分寸的人，除了那天在山上讨了个吻，下山后一向克制，顶多就是牵牵手，抱一下，偶尔也会耍赖让姜苒亲下脸。
姜苒总是很乖，拘谨地上前。
她长得不矮，将近一米六五的身高，但在一米八还朝上的顾棠面前就实属不够看的，靠进他怀里的时候，轻易就被能被搂得严严实实的。
顾棠是真的累，他们住得远，自己又是头一次碰这种生意，没人脉，也没多少钱，只能全都靠自己一步步地闯出来。
应酬难免碰酒。
他喝得不多，身上也一股酒味，姜苒拍了拍他的后背，将人松开，“我给你倒杯蜂蜜水，你要不要泡个澡？这两天太阳好，有不少热水。”
顾棠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点头，“行。”
他长得特别精致，或者说是漂亮，几分女气却不阴柔，又长又密又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跟把小扇子似的，狭长的凤眼光是一个撩眸，就勾人得很。
姜苒轻咳了声，移开视线，“那你先去洗漱吧。”
顾棠又抱了她一下，才往自己房间走，等人一走，顾贝贝就蹭了过来，背着双手啧啧个不停，“心动不？我哥好看不？说真的，我觉得我们顾家的美貌都积累在我哥身上了，他要是个女的，准是祸国殃民的那种妖妃。”
姜苒深有同感地点头，“我弄点米酒蛋汤，你要不要？中午想吃什么？煮点粥，你哥喝了酒，胃口应该不会太好。”
做饭这事，顾贝贝真得插不上话，小手一挥表示，“都听你的，回头我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