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这样。
姜苒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惊慌失措地转身，将自己挤狭窄的厨房，埋头就开始忙碌，噼里啪啦的，刻意隔绝外面的喧闹。
顾棠是真得蛮累。
全力接手一个项目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何况，他还得伸手向情敌要钱，是个男人都有傲气，他不想让厉烨霆把名声全都占了去，自己也掏了一半的钱，这无疑让他钱包大出血，将所有的存款借给姜苒后，他手里本就没什么钱，这一拿，更是穷得叮当响。
勉强抠搜出来的那些，也得用在跟杨老板的合作上。
因此，哪怕顾棠能够看得出来姜苒现在有些窘迫，却不知道该如何伸手相助，他坐在沙发上，紧皱着眉头陷入深思。
林玲有些怕他，贴着墙溜到厨房，趴在门口问，“我能帮什么忙？”
姜苒本来没想让她沾手的，但看见她那巴巴的眼神，有些明白她在求心安，四处看了看，说，“帮我削土豆，手套在抽屉的袋子里。”
知道自己还是有用的，林玲双眼一亮，连忙过去帮忙。
一阵忙碌。
简单的两菜一汤端了出来。
顾棠帮忙盛饭，三人各守其职，还真像极了一个完整的家庭，姜苒端着汤站在厨房门口，楞楞地看着一大一小围着餐桌忙活。
并不吵闹却充满了烟火气。
黑白的，平面的世界渐渐有了色彩，目之所及之处也不再死气沉沉。
这瞬间。
姜苒觉得好像有个家也不错。
“在想什么呢？”顾棠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汤。
姜苒仓皇回神，她眼神闪躲地摇头，“没事。”
这太不负责。
只为有个家，就不管是不是真心，这种做法跟敷衍又有什么区别？
她晃了晃脑袋打消实属大胆的念头，跟在顾棠身后往餐桌那边走，林玲有些拘束，攥着衣角在角落站着。
姜苒招呼，“愣着干嘛？过来吃饭。”
林玲摇头，“我等你们吃完。”
话落，她就要回屋。
姜苒去拽她，满脸不解，“这是干嘛？不想跟我们一块吃？”
也对，三岁一代沟，他们这都快差四个代沟了，硬凑在一块是容易不自在。
林玲揪着手说，“奶奶说了，我这病脏得很，沾了饭菜晦气，我吃的不多，等你们吃完，留一点点给我就行。”
为了证明自己吃得确实很少，她还补充着比划道，“我就要一小碗。”
她说得实在可怜。
姜苒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心情复杂得一塌糊涂，她本来还认为既然家里舍得把她带过去看病，就说明至少有一点重视，没想到在家里过得却是那种日子。
她心中苦涩，“我还让你帮忙洗了菜，要晦气，不早就晚了？”
林玲明显没想到还有这个问题，骤然瞪大眼，慌张到结巴，作势就要往地上跪，“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你打我吧。”
姜苒眼疾手快地拦住她，“别动不动就下跪，这间屋子就两个房间，晚上我肯定要跟你一块睡，都要待在一块那么久，现在有什么好嫌弃的？过来吃饭，不许拒绝。”
本来想要拒绝的林玲听到她这么说，顿时说不出话来。
顾棠在旁边看了半天，总算出声道，“别争了，先吃饭。”
林玲就是个半大的孩子，懵懵懂懂的，下意识地遵从大人的命令，拘谨地拿着筷子，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老实坐在姜苒身旁。
姜苒帮她夹菜，没太多关注，而是问顾棠，“你回来的时候说要修路得多长时间？”
顾棠道，“半年，将近五十公里，要修山路，时间得更长。”
山城别的没有，就是地广，人烟还稀少，林家村附近离了将近十公里才有其他村子，整座山，也就三四个村子，其中还有只剩下两户人家的。
原本基民建设，石子路已经修到山脚，结果后来地震，给耽误了，国家为了方便管理考虑，只能将人都迁到一处去。
林家村位置不错，不容易山崩也很少地裂，所以又多存活了几年。
结果，还是逃不掉大趋势。
姜苒咬着筷子想了半天，“这速度太慢了，半年多，等路修好了，黄花菜也早就凉了，对了，这修路得多少钱？”
她一直没来得及问。
顾棠伸了个巴掌。
姜苒不确定，“五十万？那还蛮便宜。”
“不是，建筑队说了基础报价就得三百六十万，再加上路灯跟扶栏至少得五百万，而且林家村地势高，造价会更贵，至于多少得等他们实地视察后才能报价。”顾棠虽然早有准备修路不会便宜到哪去，但是乍然听到这个价格的时候还是有被惊到。
姜苒不敢置信地瞪眼，“五百万？”
顾棠表情凝重地点头。
她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没喘过来，天，五百万？这么多钱，她上哪弄来去？
没错，姜苒从来没打算让厉烨霆白出这个钱。
毕竟他一不是林家村的人，二也不能从林家村得到任何利益。
这笔钱还得她来填。
要是五十万，再卖几个药方子说不定勉强能够凑够，但这可是五百万！万寿堂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再次拿出这么多钱来？
不过也是。
要不是修路难，也不至于都二十一世纪了，林家村连快递都没通。
姜苒头疼地扶额，“不行，这钱肯定不能我们一个村子出。”
必须要筹钱。
万事赚钱难，五百万不是小数目，一时半会儿的肯定赚不到，就算是先让厉烨霆垫付，至少也得在两年内还清。
光靠林家村自己也不知道能得到猴年马月，再说，修路也不止便利他们村，就是山下的那几个村子也能占到便宜。
姜苒眼珠子灵活一转，心中有了主意，匆匆吃完饭，就给村长去了电话。
村长他们还在镇上，事情办得并不算顺利，镇长很为难，不敢拿准话，只让他们先动工，那谁能白白摊上这么大的损失？
“我都想好了，实在不行，我们就先修，等路通了，才能有筹码跟上面谈，要不然这上下嘴皮子一碰，人家也信不过我们。”村长可不是半途而废，而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姜苒从开始就觉得他们不会有啥结果，因此，听到他这个打算并不意外，而是将自己的想法托盘而出，“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