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苒也打算回头翻出两个来，做个改进试试能不能推出，毕竟如若市场打不开，足浴包的效用也就那些，早晚会客户饱和，推出新品是必须。
她说道，“我会的。”
平时姜苒不怎么化妆，一来没钱买化妆品，二来也没那个时间，她乖乖地坐在化妆镜前，任由化妆师摆弄。
实在太乖，化妆师都有些于心不忍，“手重不重？要是不舒服就跟我说。”
姜苒呆愣着眨眼。
好像自从脱离医院那个环境之后，她所遇到的都是好人，冰冷到快要结冰的冬季正在逐渐迎来春季，角落里微不可见的小草悄悄露出萌芽。
风一吹，她心底不由自主地泛起阵阵涟漪。
“疼？”见姜苒眼红了，化妆师吓得够呛，担心地撤回手，“我手重了是不是？”
姜苒最近总是这样，无需理由，时不时地就红了眼，她有时候都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看到别人紧张，也跟着仓皇，连忙摇头，“不是的，没有，我就是眼睛不舒服。”
化妆师再三确认，确定不是弄疼了她，才松了口气，但还是没忍住说，“你这有点太瘦了，虽然现在以瘦为美，但瘦成这样对身体不好，平时得多吃点。”
她絮絮叨叨地说，姜苒安安静静地听。
化妆结束，她换上一身天蓝色的衬衫配上卡其色的半身裙，本该是精练女性才对，配上她那张犹如从雾里来的脸，却自带脱俗的仙气。
顾棠在外面等，听到开门声，下意识地向后看去。
当看到化好全妆的姜苒时，他双眸中是掩藏不住的惊艳，她真得很漂亮，像山间空灵的白花，像盛夏流淌的小溪，好似只需看上一眼，就心神宁静。
姜苒以前也很漂亮，但那份漂亮和化完妆后的漂亮截然不同。
是完全两种风格的她。
顾棠那么冷静理智的一个人，也不禁被美色迷了眼，呆呆地在那里站了许久，化妆师捂嘴笑着打趣，“这就看傻了？回头要是小苒穿上婚纱，你还不得丢了魂？”
婚纱？神圣的白纱？
光是想到姜苒穿着一身白的模样，顾棠就控制不住地心动，他轻咳了声，重新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表情，带上那惯常的笑走近，“你很漂亮。”
姜苒不安地扯着裙角，低着头说，“谢谢。”
她很少得到这般纯粹的夸奖，以前也没少有人夸她好看，但是夸奖过后总是伴随着各种各样不好的靠近，自从那以后，她光是听到‘漂亮’两个字就情不自禁地发抖。
但现在……
她好像真得强大起来。
姜苒小声地自言自语，“也许我能有那个勇气继续活下去。”
她声音太小，现场的人有些听不清，顾棠倒是敏锐，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直接上手将人牵住，“赵小姐刚才让人将台本送了过来，我们去看看？”
手中温度明明恰到好处，姜苒却觉得滚烫到快要将她灸伤，下意识地想要抽出手，顾棠的态度却意外强硬，紧紧地牵着她的手腕不愿放开。
就在这时，赵红找了过来，看到他们这般亲密，善解人意地笑道，“要是想让家属也出镜，我们栏目也是很欢迎的。”
姜苒尴尬又羞赧，本能地红了脸。
简单地熟悉了下台本，正式开始采访，正如赵红一开始所说，她所提问的问题基本上都是脚本上的，哪怕即兴发挥也会刻意控制在能够接受的范围。
不过，在最后快要结束的时候，她还是问道，“我听人说，姜小姐的原生家庭并不算上美满，父亲不禁酗酒而且还滥赌是嘛？”
姜苒没想到会有这个问题。
她并不会逃避家庭的缺陷，但让她主动去描述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姜大海带给她的噩梦无法用言语描述。
她嘴唇微动，有些艰难地点头，“是。”
赵红继续问，“姜小姐，你觉得你父亲是个好父亲吗？”
“当然不是，”这个回答，姜苒甚至没有片刻的迟疑，她抬眸坚定地说，“也许书上总是会说世上无不是的父母，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如此。”
她也曾渴望过亲情，也质疑过为什么别人的父亲都那般好，唯有她像活在地狱里，她寻找太久答案，直到长大才知道。
原来这就是她的命。
想到过去，姜苒眼神黯淡，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悲伤。
赵红顿了下，接着问道，“可以具体说说包括那些吗？姜小姐的父亲是不是除了喝酒赌博之外还有其他方面的缺点？父爱的缺席又是否为你如今的行事有所影响？”
具体包括哪些？
那可就多了，姜苒已经数不清自己从小到大挨过多少打，又挨过多少次饿，姜大海不高兴的时候跟畜生毫无区别，他甚至恶趣味到眼睁睁地看着姜苒去跟街边的流浪狗抢垃圾吃，而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发泄。
回想起当年，姜苒为数不多感激地就是在姜大海差点把尚且年幼甚至连发育都没发育的送到别人床上时，林妙音不顾一切地将她抢了回来。
那时，她才四岁。
后来没过多久她就被送到了山城。
姜苒恍惚地说，“他不配当一个父亲，也无法称作是人，也许以我现在的所作所为来说这句话还不够资格，但我想说此时此刻像我以前一样面对父母打压暴力的人，抓紧逃，逃得越远越好，哪怕当场死掉也不要再留在那里！”
“那样哪怕活着也不是活着！”
她情绪有些激动，最后的话甚至涉及到不良诱导，赵红连忙掐断采访，还好这是录播而不是直播，她担心地看向双眼空洞的姜苒，“小苒，你还好吗？”
台下的顾棠差点冲上台来。
姜苒苦笑着捂着脸，她本想要朝顾棠摇头，转身时却看到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往这边看来的厉烨霆，她轻声说，“还是活着吧，活着好歹还有希望。”
“抱歉，我刚才有些失控，现在可以继续。”姜苒整理好情绪，歉意地如此说道。
赵红反复确认她已经调整好，才继续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