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人想要捂住我的嘴巴,被我躲开了。
那人说的没错,虽然我上来的时候没有发现暗中的那五个黑衣人,但他们同样也没发现我,说明他们的身手的确不如我。
我的声音很大,掐我脖子的那人迈进房间的一只脚迅速退了出来,将我一把撸进了房间。
“你们先下去。”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你胆子不小啊,你叫什么名字?谁叫你来的?”
我昂起头倔强的看着他:“你是谁?”
“呵呵。”那人似是被我逗笑了。
“你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不怕死。”他开始上下打量着我。
“你可知道来过这里的人是活不到明天的,你刚刚很聪明,如果你以为这样就能活下去,那就大错特错了。”他的声音比刚开始还要冰冷。
“我叫王亦竹,王芝是我父亲,我今年十三岁,一个月前被卖进玉春楼,现在跟着张妈妈学本事。”我一五一十道。
那人上下打量着我,我瞥到他腰间别着一枚令牌,那是军中的人才有的,看令牌的模样,级别还不低。
王家在仓古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果然,他诧异的盯着我:“王芝是你父亲?”
“你认识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无声的放我离开了。
关于家主,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从那天以后,张妈妈再也没去过顶楼,而我去过顶楼这件事,她好像也不知道。
后来我上去探查过好几次,房间都是空的。
四
我以为关于家主的这一点线索就这样断了,没想到半年之后我又见到了顶楼的那个俊朗少年。
那天,负责采买胭脂水粉的小马突然拉肚子,楼里也实在抽不出人来。
张妈妈看我来玉春楼这段时间也挺听话的,就把这个活交给了我。
半年多了,那是我第一次走出玉春楼。
刚走到采买胭脂水粉的那条街,就看到许多官兵大声嚷嚷着让开。
不多时,前方就来了一队训练有素的官兵,为首的就是我在玉春楼顶楼见过的那位。
他骑着战马,披着银色盔甲,后面跟着一众将士,好不威武,俨然成了一位英姿飒爽的年轻将军。
他跟我那天在玉春楼见到的判若两人,仅半年时间,他看起来老成稳重了许多,丝毫没有了当初的青涩。
当他从我面前经过,若有似无的瞄了我一眼,那眼神就跟那天晚上我跟他说我是王芝的女儿时一样。
“听说了吗,西边叛乱的那伙人会邪术,赵公子硬是把他们赶出去了。”
“可不,赵公子年纪轻轻就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
原来他就是仓古知府赵善的独子。
仓古的百姓都知道,赵善除了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好官,还是一个大善人。
这次他儿子又立了军功,一时间,赵善父子成了仓古百姓心中的大英雄。
我看着大街上渐渐远去的背影,难道大英雄都会在青楼给自己置办房间?
他们是不是大英雄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在我看到赵炜尘的那一瞬间,我和他之间注定就是要纠缠不清的。
当我拿着采买好的胭脂水粉回到玉春楼,就被张妈妈叫到了她房间:“怎么才回来?”
她面前摆着好几朵鲜艳的花,坐在铜镜前比着哪朵更好看。
“老板说来了一批新……”
“算了,你赶快收拾一下,跟我去赵府。”张妈妈打断我。
我把最艳的那朵递给她:“妈妈,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她接过花插在发髻上:“亦竹,你真是越来越懂事了。”然后转过身来笑眯眯的看着我,“当初还是我明智,把你留在了身边。”
“是妈妈仁慈,给我一个容身之处。”
张妈妈圆润的手拉我在她旁边坐下:“本打算让你明年再露面,可知府赵公子花重金要赎你回去。干我们这一行的,能寻到一个好人家是很不容易的。”
我睁大眼睛:“妈妈,我与那赵公子素不相识,他为何要赎我。”
张妈妈捏了捏我的脸:“自然是因为你长得水灵,年纪小,没破过身子。那赵公子英俊不凡,跟了他你不吃亏。”她笑的五官都拧到了一起。
我不知道张妈妈和赵炜尘之间有什么交易,也不明白赵炜尘为何要这么做。
但总归能再见到他就是好事。
我脸红着撇过头:“妈妈,我舍不得你。”
我感觉张妈妈握着我的手明显僵硬了下:“有缘我们会再见的,你这么机灵懂事,一定不会吃亏的。”
“妈妈……”我眼含泪花。
“快点,别磨蹭了,赵家马上就来人了。”
张妈妈一边催促着,一边喊来小环为我着服画眉施粉。
“站起来我瞧瞧。”小环为我插上最后一支发钗,“亦竹,你美的真像一只妖精。”
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淡眉如秋水,口如含朱丹,玉脖白皙。粉色的拖地长裙用一条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纤纤细腰好不婀娜多姿。
“以后好好保重自己。”我拉着小环的胳膊。
“知道了,你现在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以后可别忘了我。”小环苦笑着。
五
我跟着张妈妈从侧门进入赵府,赵府比我想象中要大很多。
假山池塘,亭台楼阁,丫头小厮来回穿梭,俨然一幅繁荣景象。
府中各处都有士兵把守,想是赵炜尘立了大功的缘故。
我被安顿在内院的绣烟阁。
张妈妈走时再三叮嘱我:“好好伺候赵公子,以后他就是你的荣华富贵”。
我乖巧的答应。
秀烟阁北边是一处池塘,透过窗户就能看到微波粼粼的水面上鱼儿欢快的跳跃着。
穿过湖面依稀听到此起彼伏的热闹声,我想,从池塘穿过假山应该就是前院了。
我打开门,想要出去透透气。
两个丫鬟站在门口,“姨娘,公子说怕您迷路,让您在这儿等他回来。”
好嘛,他这是怕我跑了,难道他真的看上我了?
关上门,我寻思着只有到晚上再见机行事了。
二更天刚过,我百无聊赖的往门外看了一眼,那两个丫鬟还在门口,一动不动。
又不能硬闯,只能先睡觉了。
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说话。
“王姨娘睡了吗?”
“回公子,姨娘吃过晚饭就熄灯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股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还挺好闻。
我立马坐起来,只感觉被一双漆黑的眸子看了许久。
来人走到桌子旁点上蜡烛,在看到桌子上东倒西歪的酒杯时,他皱起眉抬眼看向我。
“就喝了一点,小酒怡情嘛?”我听见如蚊子叫般的声音从我嘴里吐出来。
他摇了摇空空如也的酒壶,“这就叫一点?”他苦笑了下,“没想到你竟也会喝酒。”
“敢不敢来拼酒?”我眉眼微挑,走到桌前。
在玉春楼半年多,每天面对的都是酒色之徒,是以他们喝酒的本事我也学了不少。
我想着,要是能把他灌醉,那我今天行事就方便多了。
昏暗的灯光下,他轮廓分明的脸庞显得格外清冷。
他微眯着眼,露出愠怒之色,“我花重金把你赎回来,就是让你跟我拼酒的?”
“赵炜尘,那你告诉我,为何要花重金赎我。”我迎上他凌厉的目光,“就因为我是王芝的女儿?”
他在听到王芝两个字时眉目低垂,取下了头上的大红喜帽。
起身直直向我走过来,在床榻上坐下,侧过头靠近我:“你真的想知道我为何花重金赎你?”
随着他说话的声音,我感觉颈部传来阵阵温热的气息。
“想。”
“因为你这双会勾人的狐狸眼。”他坐正身子开始解腰带,“你不知道身在全是男人的军营是有多么的空虚寂寞。你这双眼睛我可是一直没忘记。”
“你要干什么?”我攥紧拳头,身子缩到床榻里侧。
“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说洞房花烛夜还能干什么?”他把腰带扔到地上,栖身向我袭来。
“你别过来。”就在我正准备出拳揍他的时候。
他的目光从我胸前撇过:“你还太小,再长长。”
我抬眸瞪他,真是个登徒子。
“长夜漫漫,你不是要跟我拼酒吗?”他掀开桌布,从下面抱出一坛酒来。
他这是事先准备好的?
“怎么,不喝了?”他没有一丝要解释的意思。
“喝……当然喝。”
有酒不喝是傻子。
我喜欢喝酒,不是一般的喜欢,而且千杯不醉。
家主当初也问过我,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
后来我想,我娘应该也是个爱喝酒的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