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此情绵绵
靳羲竟然用自己的身体帮她将暗器挡了下来。
她慌忙推过他，想要看他背部的伤势。
靳羲淡笑着摇头：“不要担心我。”但话语间还是泄露出几分虚弱。
牧雪落心疼得无以复加，但又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只能抓紧他的胳膊，眉头无法舒展。
这一刻，一切的责问全都不见了。她只怕两人刚一相见就是天人永隔。
靳羲揽着牧雪落的身体，缓缓转过身子，面对首领。
首领微眯了眼睛，戒备地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眼中闪过戒备的光芒。
按理说他中了自己的暗器早该倒下了，那暗器上淬的毒药不是凡品，从来见血封喉。
靳羲淡淡地说道：“你要取她性命？”
首领没有答话，右手重新探入斗篷中。酝酿着时机再度发暗器。
靳羲松开放在牧雪落腰侧的手，缓缓将她推到自己身后。
牧雪落本想拒绝，但看到他坚定的神情，她不知不觉地听了话。
她的手轻轻攀在他的后背上，感受着他的呼吸。
抚过白衣上点点鲜红的血迹，牧雪落暗暗舒了一口气，血是红的，看来没有中毒。
靳羲缓缓解开前襟的带子，将衣袍褪下。
牧雪落不知他为何有这样的举动，但仍旧没有出声询问。
寒夜中，他的胸膛袒露出来。
而就在这时，首领的喉咙中竟发出无比恐惧的声音，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靳羲的前胸，手无意识地指着“你，你……你是妖族的人……”
靳羲的诧异一瞬即逝“你见过？”
首领指着靳羲的胸膛，一步步后退，似乎看到了他极为恐惧的东西。
他恍然不觉地失声：“快跑，快跑……”之前的冷静不复存在。
他一边说着一边仓皇而逃，骑上一匹马，疯狂地向来时的方向逃去。
直到他跑远了，靳羲才踉跄了一下。
牧雪落连忙扶住他，帮他将衣服穿好。
“你怎么样了？”她的语气充满心疼，又不自觉地加上了几分责备。她觉得有些气恼，不知是因为那一次的不告而别，还是他无所顾忌地用身体挡刀。
靳羲回过身，仔仔细细地从上到下看着牧雪落：“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他不答反问，语气中的关切是他自己都不熟悉的。
牧雪落一愣，才答道：“我没事，你呢。那人说过他的暗器有毒。”
靳羲柔和一笑，嘴唇有些苍白：“我百毒不侵，你不用怕。”
牧雪落心上一松，但又着急道：“那伤口呢？伤口如何？”
靳羲抓住她的手，说道：“无妨，一会儿包扎一下就好。”
牧雪落连忙扶着他向马车走去，先让他倚着马车，自己又走向对面的马匹，牵来两匹温和的马。
在为马车更换马匹时，她的右臂再也无法支撑，额头布满了汗珠。
靳羲发觉他行动有异，此时再见到她右臂无法抬起，哪里还不懂。
他连忙走到她身边，手轻轻抚上她的肩。
如此轻柔的动作还是让牧雪落痛得咬紧了唇。
靳羲心疼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牧雪落连忙说：“我以为没什么事，就是一般的骨折。”
靳羲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们先往西走，我来时看到一处小河，河边有草药。我扶你上马。”
牧雪落这次很听话，从车中取了一些东西后立即上马。
两人弃车并骑而行。
出发之前，牧雪落再度回身看了一破墙旁。横七竖八的尸体让她抿紧了嘴唇。那惨烈的景象，她发誓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两人都带着伤，无法快速前进，马儿缓缓地向前走着。渐渐出了荒野，看到了无边的群山。
牧雪落直觉他们是迷路了。
她偶尔偷眼看一看旁边的靳羲，这场景竟然恍若梦中，如果没有右臂火辣辣的疼痛，她真的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只是，为了她而丧生的那么多条无辜的人命，让她心里始终沉甸甸的。
两人行了大约半个时辰，就看到一条已经结冰的小河，河边果然有几株植物。如此寒冬仍旧没有枯黄，让牧雪落看着十分新奇。
他们下了马，靳羲去摘那草药。
牧雪落上马前已经用几片木板把骨折处绑压住，这时见他去采药，又自己将那木片拆了下来。
靳羲的身体有些虚弱，虽然他百毒不侵，但是暗器入肉很深，他每动一下都十分疼痛。
方才两人行马不快，但还是都痛得脸色发白。
靳羲将药取回，稍作处理后示意牧雪落涂抹。
牧雪落摇头道：“我先帮你上药吧。”
靳羲也摇头：“我要看你上好药才放心。”
牧雪落渐渐适应了靳羲对自己的关怀，听了他的话后开始解衣服的扣子。
冬天的衣服臃肿，没法从袖子出捋起来，只能从上面脱。
牧雪落解好后刚要褪下肩部的衣服，突然脸有些红。
她想起了两人在摘星楼中的那次肌肤之亲。
动作迟疑间，有一双手柔和地扶住她的左肩，缓缓握住她的手，帮她把衣服褪了下去。
“天冷，我会快些。”靳羲温言道。
牧雪落没去看自己的伤势，而是偷偷抬眼看着靳羲贴近的脸。
他的眼一如初见般熠熠生辉，只是里面不再空茫，多了一个自己。
想到这里，她不禁弯唇笑了。
“在笑什么？”靳羲很快就敷好了药。
草药经过简略的拈磨带着凉意，牧雪落熟练地用木板重新为自己固定住骨折的肩膀，答道：“笑你，竟然也会照顾人。”
靳羲一愣，看着牧雪落流利地整理好自己的伤势，穿好衣服，才开口问道：“你以前……就是医者？”
牧雪落动作顿了顿，发现靳羲问的竟然是自己原本的事情。
这前些日子里，两人虽然谈天交心，但却从未说起过自己之前的事情。现在他问了，是否代表着什么？
她摇了摇头：“不，我是个探险家。”
“探险家？”靳羲轻咦。
牧雪落望着河流上游那一片群山：“我总觉得，在那些遥远神秘的地方会藏着我想要探知的秘密。那些未知吸引着我，所以我要去把它们一一寻找到。我一直觉得，我就是为此而生。”
她缓缓转回头，眼神垂了下去：“只是现在，我……”
靳羲明白她的未尽之言，她现在已经被绑在了姚相身边，无法拥有那份自由了。
不过，靳羲总算明白她最初来仙宫时为何屡屡想要离开了。
怪不得她的身上，总是散发着自由的气息。
让自己看着也不尽羡慕的自由。
----只是，她现在却失去了。
想到这儿，靳羲不自觉地有些心疼。
“我们快走吧。”牧雪落甩走那些不好的情绪，说道，“万一还有追兵我们就糟了，你总不能再吓走一群人。”她直觉那首领是硬被靳羲吓走的，虽然她不知道是用什么吓的。
靳羲点头，就要起身。
但他还未等站起，头脑便是一阵眩晕，倒了下去。
“靳羲！”牧雪落被他吓到，赶忙扑过去，却发现靳羲的双眼紧闭，额头微微皱着，似乎昏迷中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她骤然想起他背部的那几枚暗器。
她环视了四周，心中焦急。这里根本不适合动刀取暗器，暂不说环境极差，就是身后，还可能有追兵追来。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连忙起身走到河边仔细观察那几株草药。
这一看，她心中一定。
靳羲只注意到了药草，却没有想到这严冬时节怎会有植物仍旧旺盛生长。
如果她这些年探险的经验没有错，这条河的上游必定有地下的温泉水脉。
她顺着河流的方向向北看去，那一片山脉离他们并不太远，如果能找到河流流经的山谷，他们就能找到一处容人之地。
于是，她开始费力地将靳羲往马上放。
幸好，他们还有两匹马。
她的右臂无法使力，几经周折才把靳羲放到马背上，她已经疼得满头大汗。
她将两条缰绳一并握在手里，架马向北行去。
大约一个时辰的路程，她才沿河找到了那处隐秘的山洞。洞口被一些将枯未枯的藤蔓遮挡着，十分隐蔽。
她擦了擦汗，当真是望山跑死马。
河流到了此处早已没有浮冰，河水缓缓流下，甚至隐隐有着热气。
牧雪落心中大定，下马后牵着两匹马儿向山洞里面走去。
拨开藤蔓，进入山洞。
山腹中漆黑一片，她壮着胆子沿河往前走，很快，前方出现一片光亮。
出了山洞，她不禁眼前一亮。
这竟然是一片世外桃源。
冒着热气的河水在谷中蜿蜒崎岖。
温泉水脉滋养了整个山谷的植物，甚至还有花儿正在开放，那花丛旁更有蝴蝶在飞。
没想到慌乱逃命中还能遇到这样的地方。
牧雪落绷紧的心松弛了许多。
她牵着马又向前走了走，发现这地方似乎曾有人住过。
因为花丛两边竟然种植了许多农作物。
只是看着那些作物杂七杂八分布的样子，这里的主人似乎早已离开了这里。
牧雪落继续前行，果然，她看到了几座茅草屋。
她想了想，先将马儿栓到树上，再走到屋门处敲了敲，叫道：“有人吗，我们是过路的。”
连续叫了几声都没人回应。牧雪落便推开了房门。
屋内摆设简单，只是已经积了一层灰尘。
看来，这里果然是被人废弃的一片田园。
牧雪落简单地清理了一下，又出门将马儿牵到门口。
她右臂实在没有力气，把靳羲从马上向下拉时，一个不稳，把靳羲摔到了地上。
他皱了皱眉，仍旧没有醒过来。
牧雪落满心抱歉，却也没有办法。
她连拖带拽，小心地没有碰触他的伤口，把他弄进了草屋中的小床上。
将他的衣服缓缓脱下，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