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赞豁然站起来,拳头已经捏紧。
她已经忍无可忍,有点要想还手的。
可不想,沈遮走到跟前来,一把扯开了李伯福的手。
“李大人,做什么?”
李伯福还是满脸怒气,望了沈遮一会儿才瞧清楚是什么人,立刻抱歉的拱手鞠躬道歉,“左相,实在是对不住,外面没有人阻拦,我还以为这屋子里坐着的是别的人,所有直接进来了。我只是生气这丫头,左相……真是,是我无礼了。”
沈遮面色不悦,但低头望着李伯福诚恳的表情也是好默默点头,“李大人有话好好说,今日是李小姐的酒庄开张的好日子,身为父亲,有事情也要顾及女儿的面子才是,现在是我在这里,如果是旁人见到这场景,又该如何说?”
李伯福呵呵假笑,“是是是,左相教训的极是,是我莽撞。但是,哎……左相有所不知,李佩回去后找了好几个大夫才给看出是什么毛病来,这丫头从小在我身边娇生惯养,的确是我惯出的毛病,可是没娘的孩子也是可怜,我最近都不与她计较,没想到竟然是被这……哎!”
李思赞一直面无表情望着李伯福这假惺惺的样子,心里发狠要扔毒药一样的怒气压抑在心口上。
她目光如刀光剑影,在李伯福的身上来回厮杀的了上百回合,最终,泄气一样的呵呵笑起来,不在乎擦了一下自己火辣辣的脸,还手不行,嘴巴上是不会给李伯福任何面子。
李思赞冷冷的道,“如果不是沈大人提前阻拦,我不知道会不会一时冲动把这里的酒坛子砸到您的头上去,没准一失手就出了人命。您生气我可以理解,可您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教训我,我今日可不会原谅您。”
“李佩是您一直娇生惯养养大,那我呢?我在山里受苦受穷的时候您又在哪里?要说您不偏心我是不信的,之前还想着这一碗水谁都不能端平,我也不去计较别的,只要您对我母亲好就成,可如今看来,您这心思还是在原来的夫人身上,那么我与母亲就是多余。”
“这一巴掌我算是记住了,回头没准当我母亲添油加醋说上一说。”
“不知道这后果如何。要说难看脸上无光可是您,不是我。再说了,李佩这人如何您应该比我清楚,都知道她是被您娇生惯养养出来,就该知道今日过来肯定不会安生,这是我发现的早,又被左相大人帮忙才把药酒下毒一事调查清楚,中间出现任何一个差错今日都会出人命,少说也有十几条,您到时候不要说面子丢尽,就是您的老命都没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您偏心的宝贝女儿李佩。”
“您倒是好,不问清楚就来打我,李大人,您是否也该给我道歉?”
李思赞一口气说的一点没停顿,听的李伯福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成了大锅底,耷拉脑袋不吭声。
沈遮也没应声,只一双眼睛有神的望着李思赞那张上下动的小嘴巴,心里掩饰不住的感兴趣。
李思赞见李伯福一句话不说,这嘴巴更尖酸起来。
“李大人,这道歉如果不行,那我只好跟整个李家叫板了。好歹我如今也是左相大人送的酒庄的老板,的确,我是您的女儿,可您这样子也不像要好好善待我这个女儿的样子,与其在家里受苦,我不如现在就搬出李家,与您划清界限,这样李佩也不会在我这里闹事下毒,您也犯不着丢脸还要胡乱打人了,您说呢?”
李伯福吓的不轻。
李思赞这就要跟他脱离父女关系了?
那他的老脸可真的就丢光了。
他吓的浑身一怔,面色白了又一层,深深吸口气,好像忽然来了精气神一样的呵呵装傻笑起来。“女儿,爹,错了,要不,等爹回去好好说说你姐姐?”
李思赞哼了一声,不看李伯福那嘴脸,继续紧逼,“说说而已?我的银子谁来赔偿,我挨的打谁来挨着?今日这面子你以为只有你丢了,我的脸就不是脸了?我是女儿家,可我也是个人,凭什么你们男人有的东西我不能有?”
“面子,里子,银子,还有着招牌的名誉我都要,您今日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不依,没准生气闹起来我现在就带着我娘跟我姑姑回山里去,反正你们李府也看不上我在大山里出来的野丫头。”
“思赞!”
李伯福是彻底的急了。
急躁躁一跺脚,面红耳赤也不顾不上什么面子,当着沈遮的面笑嘻嘻凑上去,拽李思赞的衣服袖子。
“女儿,宝贝女儿,爹错了,爹回去好好教训你姐姐,是你说的对,是爹糊涂,是爹娇惯了你姐姐,都是爹的错,那这样,今日这里的一切开销都包在爹的账上,回头爹给你置办一些新衣裳,这酒庄的伙计也都买下来,你看呢,思赞?别生气,刚才爹也没问清楚状况就打了你,是爹的错,那……”
“啪!”
李伯福像模像样的给了自己一耳掴子,力气不大,声音倒是不小,拍过去之后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
李思赞还是没消气,待遇沈遮还在这里,她也不好继续逼迫叫李伯福没面子。
但这个仇她是记住了。
李思赞呵呵一笑,歪头哼了一声,“算了,那就照您说的办,少了一样都不成,我今日早些回家,我要好好看看您教训那个李佩,这样的女儿不好好教训,叫她知道您的权威,下回真要弄出人命来,我看您如何收场,难道还要叫左相大人给您料理后事?”
李思赞巧妙的用沈遮做后台,惊吓的李伯福不敢不从。
他立刻一点头,姗姗笑两声,拱手给沈遮道歉又赔礼,“左相大人,实在是对不住,是我太骄纵我家小女了,这件事老臣已经处理好,给左相大人一个交代。”
沈遮摆摆手,“毕竟酒庄是李小姐的,李家的家务事也要你们自己解决,既然现在你们父女也处理好了这件事,余下的时间交给你们便是,李大人,你随我来……”
沈遮从凳子上站起来,回头打量了一番李思赞的侧身,什么话都没说,领着李伯福出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往后院走,出了后面的小角门,这里是班羽早准备好的马车。
沈遮先上了马车,李伯福随后,一个在里面坐着,一个在马车门口的位置上坐着。
马车缓缓移动,听到咯吱咯吱的车轮子的声响,沈遮才说话,“李思赞在山上十几年,你不曾去看过她?”
李伯福惭愧的低头,“不瞒左相大人,大夫人在世的时候家里的事情从不需要我插手,家里孩子多,我……我不常回家。嗯……那思赞跟柔慧两人在山上的确困难。我……”
李伯福知道自己做错了,十六年,多忙会一点时间都没去瞧过看过,就是送的东西也少的一把手数得过来。
说到底,还是他愧对了母女两个。
可李伯福话锋一转,“思赞顽劣,有时候实在是……李佩这还是像她生母,脾气上来我也是没有办法,但两个都是我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嗯……说到底,还是思赞这丫头脾气倔强。”
沈遮似乎听都不是很认真,李伯福说完了话许久都没有任何回应。
但看他一双眼睛发亮,闭口不吭声的样子似乎在算计什么,李伯福也是低头不敢继续说旁的话。
过了许久,马车停了下来,沈遮才回过神来。
“既然如此,就该一碗水端平。李思赞不是顽劣,是缺乏你的父爱,你在家也好好好关心才是,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再发上,你去吧,李思赞这姑娘不错,强势没错,但也是个姑娘,需要你这个父亲的帮忙。”
“多谢左相大人,老臣一定照办。”
李伯福下了马车,望着沈遮的马车缓缓走远才回过头来。
马车不知不觉在后院饶了一圈又回到了前院。
此时戏台子唱着,舞狮也在进行中,对门的酒楼都摆满了酒席,热热闹闹的宾客都在推杯换盏。
好不繁盛。
李伯福又回味了一番刚才沈遮的话,叹息了一声,原地唠叨了一句,“左相大人是否看上了思赞,这般关心思赞,叫我如何是好?哎,今日是我冲动了,可……哎,那李佩没了母亲也是可怜,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思赞啊,的确是爹对不起你。女儿……”
李伯福笑着往里面走,李思赞还在刚才的雅间里坐着。
她看见李伯福走进来,直接把刚才倒满的酒倒到地上。
李伯福无奈摇头,还是走进去坐在了李思赞对面。
“爹这些年对你不住,你们母女在外面吃苦我也是心里难受。但我李佩的娘的确也是有亏的,我这人这辈子就这脾气,惧内,呵……不怕女儿笑话,我的确怕妻子,但这不是怕是尊重。”
“你说,当年如果我不把你们送出去你母亲被李佩娘勒死,那你们现在还能活吗?这不,李佩娘一去,我就想办法把你们接回来,可家里还有个老娘,我总不能不忠了还肖。女儿啊,是爹的错,爹想当然以为李佩会跟你好好相处,是我没做好提前准备,你不要怪爹,爹答应你,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会怪你,可好?”
看似父女情深,其实一点父女情都看不出的两个人。
李思赞不知道为何还要坐在这里装模作样,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呵呵冷笑一声,“走着看吧,我总不信你能做,如果能对我们好,这十六年来也不会对我们不闻不问,到如今装出一副父女情深的样子,你叫我如何接受?”
“放肆!思赞,快给你爹道歉。”
程柔慧被人带着走进来,进门眼里呵斥,随后跟进来的李菁一脸担忧的拧眉说,“总算是把大娘接了来,不然真担心您爹跟我二姐姐闹起来。”
李思赞气的咬住嘴唇,啪的一拍桌子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