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都惊呆了。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李伯福对李思赞不偏心,更有点成见,但他绝对不会放开程柔慧。
李思赞又没能离开李府,这心就跟长了万公顷大草原一样的难受。
夜里,她辗转反侧睡不着,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借着月光跟包子聊天,顺便做了几种世间少有的毒药。
此时。
杨斐在房中生闷气,身边坐着的李菁更是一脸不高兴,旁边睡着的李羡脸色却是很好。
杨斐说,“女儿,你可看出今日这事有什么不对了?”
李菁低头琢磨了一番,摇头,始终觉得父亲对待李思赞很不一样,对她好是真的,对她不好也是真的,你说容不下她吧,还要送这送那的总献殷勤,甚至拉下脸来当着全家的面给她道歉,更因为她与老太太撕破了脸。
但说对她好呢?也真的要动手打她,甚至还说了李思赞不是他亲生,今日这事情瞧李伯福这脸色是真心要教训李思赞。
她也十分看不懂。
李菁说,“娘,李思赞在咱们府上住了一段时间,爹对她忽冷忽热,我始终不明白爹对她到底是真心疼还是真嫌弃,但我觉得他对那个程柔慧倒是真心不错的。就是那个女人像个软包子,一点拎不起来的样子。”
杨斐笑了笑,轻轻拍李菁的肩头,“女儿,娘没白疼你,你聪明,看事情也透彻,但你可想过了,如今这事情不一样了?你父亲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大夫人死后,这一年来变化非常大,从前什么时候会跟老太太计较,如今反而跟老太太唱反调,你以为他是真的喜欢那个程柔慧吗,其实就是个借口,当程柔慧是挡箭牌罢了。
如今他地位不同了。身居要职,两位丞相都会他器重拉拢,你爹有点飘飘然,呵呵,他如今只想证明自己有权利在家里当家,并非真心对程柔慧两个人好,所以他对李思赞跟程柔慧也不是真心心疼。
你啊,看准时机,好好讨好你爹,他是有点木,但这人聪明,能看出来事情好坏轻重,家里这几个姑娘,他对疼的也是李佩,可如今大夫人不在了,李佩地位也不如从前。
李佩这一次选妃,如果不成,你爹的面子往哪里放?你还有机会的。选妃也不是这一次,往后不知道相隔几年选一次,你还小,机会很多。我在乎的是现在……”
杨斐深深吸口气,望着外面漆黑的天,天上星星一眨一眨,好似现如今她的处境。
尽管一切都处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但上面也有亮光。
如何走出这困境,就看自己如何把握。
“李菁,你最近多陪陪你父亲,至于别的事情……交给娘来做。日后,这李府总归都是咱们的,可记住了?”
李菁含笑一点头,眼睛里都是希望,“娘,我知道怎么做,您放心好了。”
杨斐呵呵一笑,抱着心爱的女儿一脸幸福。
……
几天后。
李思赞在酒庄算账,前院不算忙,秋菊靠在门口的位置上打瞌睡。
外面锣鼓喧天,街巷上怼满了人。
今日是选妃的姑娘们进宫的时辰,今日开始进宫进行礼仪等训练,等再经过选拔,最后见到皇上才是最后的阶段。当然了,之间隔开四五个月的学习,也是个漫长的过程。
秋菊被锣鼓声吵醒,揉着眼睛望着外面,瞧着心里不是滋味。
这名额本来是她家小姐,可如今落在了李佩的头上,她气不过的只看了一圈就跑回了后院找李思赞诉苦。
“小姐,这名额本来是您的,您为什么不要啊?”
李思赞呵呵笑起来,往药酒里面放了才叫锦囊包子研磨好的补药,擦了擦手,“我不喜欢做什么妃子,现在在这里做做药酒不好吗,闲下来还能给店里的伙计们看看病。我这一天天的多充实啊,选妃就好了?”
秋菊不明白李思赞说的,摇头皱眉。
当今天下谁不想进宫啊,哪怕不能做什么妃子,也能被某位大臣看重了做一个将军侯爷的妻子。
总归是个好归宿。
女子与男子不同,除却苦命家的人出来做丫鬟,再就是命苦的送去红楼青、楼,要么一辈子跟一个穷人家怕是没多久都要饿死了。
李思赞还是李大人的女儿,一旦进入皇家,就是飞黄腾达,几辈子荣光。
秋菊皱眉望着李思赞许久,不懂的点点头,“小姐,换做任何人都要去了,您真特别。”
李思赞哈哈大笑起来,酒坛子封存好送给身后的小伙计,交代他,“送去东面墙角的地窖里,几日后开封之后告诉我,看效果在呢么杨,这药材很不好找的,到时候可不能出了任何差错。”
“知道了李老板。”
李思赞转身这才回过头来回答秋菊的话,“你啊,还是闲的了,没事去打扫卫生别胡思乱想,哎,先跟我出去买点药材回来。”
这几日程柔慧总是不舒服,提不起精神不说也浑身没力气。
李伯福最近都没回家,听说户部那边发生一件比较大的偷盗的案子,损失了几个文生跟笔录的小伙计,李伯福整日跟着帮忙调查这件事,程柔慧担心李伯福要担心李府,如今终于把自己担心出来了毛病来。
但这人心得了病,吃多少药也没什么作用,她也只能给程柔慧做点药膳简单调节。
包子这里没有这种药材,她不得不去药材买回来。
秋菊进了里屋管账房先生支了银子出来,提着钱袋子跟李思赞出来。
主仆二人习惯了随便走走停停,马车有也不用,马更是在闹事没办法骑,但这路还是算有些远的。
大欧了差不多一半的时候,李思赞觉得口渴,带着秋菊在路边的茶馆喝茶。
才坐下来,就听到身边的人议论,“听说那个李佩进宫去了,这名额还是当初右相塞给李大人的,都以为名额是给才回来的女儿李思赞,谁知道给了李佩?
要我说,这个李大人还是偏心,大夫人当年对他多不好,全城皆知,这人对大夫人冷淡无情,理应对李佩也好不到哪里去,谁知道如今这么好的机会也给了李佩,你说奇怪不奇怪?”
“奇怪?更奇怪的事情还有呢,可记得李大人与沈大人之间关系多密切,这段时间听说啊……”那人的脑袋在左右晃了两下,然后偷偷的附在那人耳边低声说话。
声音低不可闻,说完了对面的男人吃惊的一双眼睛都睁大了好几圈。
最终,那人忍不住惊呼,“这不是吃里扒外吗,那李大人不怕被左相大人背后使绊子?左相大人身边多少能人,一人给李大人一个眼色瞧,李大人这仕途可就……”
“哎,谁知道呢。李大人那人不知道看准形势,也或许真的右相给了更多的好处。之前还说,李思赞……嫁给右相。”
李思赞捏着茶盏的手微微用力,咔!
茶盏裂开了一条缝隙,茶水从缝隙里面流出来。
李思赞脸色大变。
右相已经是个快六十岁的人,正妻也是十几年前才娶进门的妾室后来扶正,那妾室进门还不到两个月都生了一堆儿龙凤胎。
要她嫁给那个老头子?
李伯福这算盘还真是打的好呢?
难怪之前那么痛快的答应了她的要求,把进宫选妃一事让给李佩的时候李伯福是那么的高兴。
李思赞冷笑一声,豁然站起来,叫秋菊算账先走往李府方向走。
李伯福这几日没回来,李家也还是那样热闹。
姑娘多了,院子里总有笑声。
叽叽喳喳的几个人凑到一起总高高兴兴。
李菁在外面要好的姐妹不少,总叫到家里来了热闹。
今日正巧,李菁邀请了附近一个四品大观园的家的长女来玩,更有几个官臣家的千金跟商贾大户家的女儿一起。
七八个小姑娘,团坐在凉亭里吃甜喝茶,听到脚步声都回头张望。
李思赞路过这里,看也没看望程柔慧的院子奔跑。
不想,忽然捕捉到了一个生意。
“那可是你家那个从山里回来的野丫头,之前在宴请上我没看清楚模样,今日看见还觉得长相不错,可怎么一副苦瓜相,这是谁得罪她了?”
李菁呵呵一笑,“该是跟谁喝酒又勾肩搭背被人骂了吧。别管她,吃这个,待会我们去那边游湖,今日这天色正好游湖的。”
几个人传来笑声,可这话题却还是没散去。
“李菁,选妃名额你家就三个,你怎么不去呢?年龄不是限制了。”
李菁呵呵假装干笑,“我去做什么,我没资格。”
“有资格的没去,你没资格想去也去不成,你家还真有意思,可是李佩……我看李佩选不上,哎,你觉得李思赞如何?”
“那个野种?”
“去去去,乱说,李菁还在这里坐着,你乱说话。”
“哪有我开玩笑,嘻嘻……”
不知道谁又说了什么,几个人笑成一团。
笑声刺耳,刚才这番议论也好似刺人的心口刀子,叫人浑身不舒服。
李思赞终于忍无可忍站住了。
“刚才谁在说话,站出来。”
李思赞缓缓转身,目光如炬,眼神犀利,浑身怒气,她一一审视了几个人的样子,轻轻吐口气,提了裙子往那边走。
站在亭子里,她又看了一圈所有的人,或高或矮,或胖或瘦,都仰头眼巴巴的望着她。
有犀利,由鄙夷,更有不耐烦跟瞧不起。
唯独两个的眼神尤其明显的嚣张跟轻蔑,看的李思赞不是很舒服。
“你们两个刚才在说话?”
她指着李菁身边的两个人,一个穿着粉红色丝绸的商贾家的小姐,一个是小芝麻官家的嫡女,一身素白,脸黑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