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德坐在阳台藤椅上，望着楼下花园里正拎着几袋菜走进来的女儿，眼底划过一抹心疼。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仔细地注视她了。
自从病发那日，他像是被命运狠狠打醒。过去一年几乎都窝在医院和病房之间，靠药片、针剂和呼吸机吊命。但如今，他不仅体力渐渐恢复，甚至能自己走路去楼下的公园散心。
这一切，离不开林小雨。
女儿变了。
不再像以前那样一言不合就甩脸色，也再不会对家人冷嘲热讽。反而会记得给他泡降压茶，陪他说笑，哪怕是他最爱听的旧曲子重放上百遍也不烦。
“爸！”林小雨推门进来，声音依旧温柔。
她手里拎着刚买的土鸡蛋、枸杞、红枣，脸上还沾着风雪的气息，“天气不好，我在菜市场等了十分钟才买到这些。医生说您最近要多补补。”
她一边说，一边将东西放在厨房操作台上，动作熟练地清洗锅具，开始准备炖汤。
“你大嫂托我给你带了一件貂。”她指了指玄关那边挂着的大衣，“说是从意大利订回来的。”
“她对你还是很好。”
林小雨低头切姜块，“她对我一向不错，只是从前我自己太不懂事……”
说到这，她的手一顿，语气轻了些：“我也知道自己那时候有多难相处，对不起爸，让你操心了那么久。”
她的眼角有些湿润。
陈明德怔了一下，随即起身走到她旁边，伸手摸了摸她发顶。
“不怪你，爸也亏欠你。”
“小时候你妈走得太早，我一个人带着你们兄妹俩，总觉得给你们最好的条件就够了……没想到你真正需要的时候，我却躺在病床上。”
“不是这样的。”林小雨转头打断他的话，“爸你不知道，那一次我有多害怕你撑不过来……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有多么爱你，还有大哥、大嫂他们……我一直把你们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真的很蠢。”
她说完自嘲笑了笑。
“现在的我不懂是不是改变太多了，太快了。但我觉得，至少还不晚。”
陈明德听着女儿的话语，心里一阵翻滚。
他忽然觉得这个家，真的回来了。
厨房飘着浓郁鸡汤香时，陈勇提了一个黑色箱子进来。
“林小姐，苏先生让我交给您的。”他将箱子递过去，“说是您父亲这段时间恢复得不错，特地挑的礼物。”
“他又来了？”林小雨无奈一笑，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个手工皮包——Burberry限量版的那种。
“他还记着你说想买又舍不得买的事情。”
林小雨眼眶瞬间泛红：“他知道我还想要？”
“苏总交代我说：‘不要让她为钱委屈自己。如果她愿意开口要什么，就尽量满足；要是不肯说，那就猜，猜到她满意为止。’”
她鼻子一酸，抱着箱子愣神了好一会儿。
陈勇悄悄退了出去。
“爸，你怎么看他啊？”
林小雨一边炖汤，一边低声问。
陈明德看着她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的眼神，轻叹一声，“你觉得呢？他在为你拼尽一切这一点……我已经看出来了。”
“可是我还是很担心他会不会哪天突然就不需要我了，因为他给得太多，我会怕配不上。”
“傻丫头，”陈明德揉了揉她的肩，“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不是你配不上他，是你们彼此值得呢？”
母猪产房般的温暖厨房里，父女俩说着贴心话。林小雨边煮着滋补的老火汤，一边轻声唱起陈爸爸最喜欢的戏曲选段。屋外北风凛冽，屋里却是暖到了心底。
可没过多久，她手机震动。
又是那个号码……
她心跳猛的一沉，手抖了一下差点把姜切破。
“怎么了？”陈明德看出不对，皱眉。
林小雨强笑着摇头：“没事，可能是骚扰电话。”
说完她把电话放进围裙口袋里，努力让自己继续专注于灶台上的火候。
但她知道。
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
而那个躲在暗处的人，正在等她做出选择。
“爸，你尝尝看这口汤合不合口味？”林小雨端起刚炖好的药膳鸡羹，轻轻舀了一勺，吹凉递到陈明德嘴边。
陈明德喝了口，满意地点点头，“香，比外面大厨炖的都好。”
厨房里热气腾腾，窗外已经飘起了雪花。而门口，一辆豪车缓缓停在小区楼下，车门打开，苏许拎着两个行李箱走进楼道。
不多时，门铃响了。
林小雨擦着手去开门，见到他时微微怔住。
“不是说好了今天不来了吗？你怎么又冒雪跑过来？”她皱眉埋怨了一句，语气却满是心疼。
苏许笑了笑，把行李放在玄关，脱了外套走了进来：“医生开的方子，这些都是给叔叔补身的药材。听说他这两天有点乏力，怕是气血还虚。”他一边说着，从袋子里拿出几包人参、鹿茸和虫草，“都是最好的。”
陈明德听到动静，从客厅走过来，看着苏许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让你破费了。”
“您别见外，能帮上是我想帮。”苏许声音柔和，“而且……”他看向林小雨，“照顾好叔叔，也就是照顾她。”
林小雨眼圈一红，转身低头假装继续收拾东西，心里暖得几乎要融化。
“你们两个年轻人……”陈明德笑着摇了摇头，“一个送一个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家里开始热闹起来了。苏许几乎每天都会来，有时候带着礼物，有时候只是简单地坐一会，陪林小雨看看电影说说笑话。林小雨也渐渐变得放松了，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可就在这几天后的一个清晨，陈勇打来电话，语气焦急：“林小姐，不好了！苏先生发烧烧得很严重，刚刚晕倒在会议室里。”
林小雨脸色瞬间煞白，连忙收拾东西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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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怎么说？”她在医院走廊追着主治医生问。
“病人连续高强度工作导致免疫力下降，再加上最近受寒，体内病毒爆发得比较猛，现在高烧昏迷状态，必须留院观察。”
“昏迷？”林小雨心猛地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