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来的方向……”李富春嘴里念叨重复着这句话，在那一刻，他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清醒，少了几分浑浊。
老萨满摆了摆手，佝偻的背影却又苍老许多，“你走吧，小远的事儿不怪你。”
“都是这孩子的命呐。“
李富春仍旧没有起身，他在门外跪了良久，漫天飞舞的雪花洒落在身上，星星点点如同披上雪白斗篷。
有位外国作家曾经说过，“当真相还在穿鞋的时候，谎言已经走遍半个世界。”
半坡村里突然出现的一种说法，以一种飞快的速度传播开来。
梁远是被李富春害死的。
良久以后，李富春缓缓站了起来，用手捶几下大腿，已经有些麻木。
“哟，那不是他嘛？”
“啧啧，快走快走，这人真不要脸。”
李富春听着路旁匆匆走过的二人，隐约传来的话语让他皱起眉头。
而此刻正在冰面上监工的吴千秋，在得知梁远意外去世的消息以后，咧嘴笑个不停。
在他看来是似乎是一个契机，一个彻底将李富春踢出局的关键。
只要掌控住这个，甚至连一月之期都不用再等待。
“老韩，你帮我盯着点儿，我出去趟。”
吴千秋撂下这句话，就迫不及待的往岸上跑去。
他很清楚陈洪同样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但自己还需要再添把火儿，使其烧的再旺一点。
当所有人都深信不疑一件事情的时候，这件事的真伪已经不再重要了。
谣言的速度要比所有人想象中的还要快得多，不仅是半坡村，周围几个村子也都存在。
并且谣言的内容愈演愈烈，从一开始的梁远是被李富春害死的变成了李富春蓄意谋害梁远。
派出所很快就接到了群众的举报，为进一步了解情况，警察迅速赶往半坡村。
李富春回到家中发现李夕照并没有在家，不知去向了哪里，不禁叹口气。
那一场意外再次将半坡村采冰队拽入了深渊，梁远的意外再加上电锯、数根冰镩的丢失。
李富春双手抱着头，胳膊支撑在桌子上，愁容满面。
李夕照拄着拐杖正一瘸一拐地走在小路上，就看见路旁的那两个妇人时不时指指点点自己，议论纷纷。
“看什么看？小杀人犯！”那妇人厌恶的暼了一眼说道。
“你说什么呐！”李夕照瞪着她喊了回去，没成想倒是彻底激怒那二人。
妇人叉着腰指着李夕照就骂了起来，“咋的，还想动手？我看呐，你这腿瘸的活该。”
“就是就是，谁让你爹害死人家，这下好了，遭报应了吧。”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李夕照一路上受到的全都是辱骂和指责。
他愤恨的蹦跳着，尝试摆动大腿奔跑着，想要尽快赶回家，去问一问李富春，他要弄清楚这些事情。
砰砰砰！
“有人吗？”
两三名警察站在门前，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就当他们神经紧绷起来的时候，李夕照从身后出现了。
“这是怎么了？”
“你是？”警察下意识后撤半步，互相使了个眼色，不动声色将李夕照围在中间。
嘎吱。
木门打开，李富春从里面走了出来。
其中一名年轻的警察吓了一跳，当即伸手摸向腰间，他看向李富春，喊道：“别动！”
李富春举起双手，而另一名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却拍了拍年轻警察，让其放轻松。
他负责这几个村的治安已经很多年了，和李富春的关系算不错，后者的为人心里也清楚。
“既然接到群众报案，还是要秉公执法的。”
“不是，这这么回事啊？”
老警察看了一眼李夕照说道：“你儿子吧？兜长这么大了。”
“放心，我们这一次来就是找你爹了解一下，关于梁远意外死亡的案件。”
一般处理这种采冰意外案件，都是相当棘手，通常情况下物证很难找到，死者尸骨无存，再加上寒冬的冰封期，打捞困难。
只要有人证，这件案子就算是结了。
在此之前，这几位警察已经走访调查了其他的采冰队成员，他们的回答有很大出入。
这让老警察犯起了嘀咕，按理说作为目击证人的他们，不可能在意外发生的时候，看到不同的情景啊。
“是陈洪带着你们去的吧？”李夕照撇了撇嘴说道。
那名年轻警察瞪了李夕照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扰乱办案流程。
老警察却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他从这句话之中听出来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有时候经验和直觉以及多年来的人情世故，可以让人挖掘出很多深层次的事儿。
老警察瘪了瘪嘴，思考半晌以后说道：“小赵，你在这里看着他，我和小刘再去走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