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白菜端起那盆冷水，冲着白永超就泼了过去。
水是从屋里的缸里舀出来的，冰冰凉凉的感觉虽然不刺骨，却仍然足以使人浑身一颤。
白永超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头发一绺一绺的，身上的棉袄被打湿，血丝逐渐攀上了他的眼睛。
“你……你……”他浑身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指着白菜。
“酒醒了么？”白菜随手甩掉水盆，咣当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屋子里。
白菜他妈颤抖着身体微微蜷缩，不停地抽泣起来，用手拍打着地面。
水珠顺着白永超脸上的褶皱一点一点儿滑落而下，他的表情越来越狰狞起来。
白菜的行为似乎彻底将他激怒。
砰砰砰！
“白菜，在家不？”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打破了屋内怪异的气氛。
白菜看了一眼白永超，没有说话，直接迈步走到了门前。
嘎吱。
李夕照拄着拐杖站在门外，冻得上下牙床不断碰撞在一起，“你小子好磨蹭，干啥呢？”
白菜看到李夕照先是一愣，随后惊喜的笑起来，一拳轻打在后者的肩头，“这么快就出院了！”
“那必须的！”
李夕照蹦跳着向前，朝屋内一探头，悄声对白菜说道：“咋的？叔叔搁家没？”
“咳咳……”白永超拿着条毛巾擦拭着头上的冷水，走了出来。
“白叔。”
白永超此刻酒醒了不少，不过脸上的神色依旧不是很愉悦，冷冰冰的说道：“进屋吧。”
李夕照打量了一下，聪明的他很快就意识到屋内的气氛很不对劲。
“哈哈，走啊白菜，进屋说说话，太冷了！”
白菜默不作声的点点头，从始至终都没有瞧过白永超一眼。
李夕照倒是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屋里的凳子上，“白婶，给我倒杯热水呗？”
白菜他妈眼底的泪痕都还没来得及擦掉，勉强扯起一抹笑容，倒了一杯热水。
屋里的气氛很快又落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就像是那种狂风骤雨即将到来前的突然寂静，让人发慌，使人不安。
“现在那有点像那啥，昨夜雨疏风骤，什么消残酒来着。”还是李夕照率先打破寂静，他看着白菜打趣道。
“浓睡不消残酒。”白菜有些无语的接道，“早都学过的内容，你咋还没记住？”
李夕照不以为然的耸耸肩，“我可比不得你那么聪明，咱脑袋笨。”说罢还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
“得了吧你。”
“你有啥事吗？”白永超终于还是说话了，他的话音刚落，再一次让逐渐轻松的氛围急转直下。
李夕照闻声看去，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那个叔叔……我来找白菜说会儿话。”
脸上的尴尬笑容勉强维持，他的内心却不禁翻腾起来，白叔这语气听起来咋那么冲呐！
“没事儿的话趁早回家去！”白永超冷哼一声，扭头拍了一下身后的木柜。
白菜的脸色一变，他微微颤抖着起身，马上就要发作却被李夕照伸手按了下去。
“欸，你说这个世界上，一共有哪几种人呐？”
李夕照这一句没头没脑的问题，让白菜有些不知所措，“你问这干啥？”
“几种啊？”
“两种吧，好人和坏人。”
李夕照却哈哈大笑起来，“两种算是说对了，可后半句可完全不对哦！”
“切，又要说你的歪理了。”
李夕照急切的说道：“这怎么能叫歪理呐！那我问你好人和坏人的界定是啥？”
“这……就做好事和做坏事呗！”
白菜毫不犹豫的说道。
李夕照却胸有成竹的摇摇头，他一早就猜到白菜一定会这么说。
“那一个好人好心却办了一件坏事，他算好人还是坏人？”
“你这是抬杠！”白菜差点跳了起来，哪有这种假设的。
李夕照挑了挑眉毛，“所以说，在这个世界上，就存在两种人——笑的人和哭的人！”
“什么啊！”
“你好好品一品。”
白菜突然咧嘴笑了起来，这种感觉是他很久都没有过的，至少被迫和李夕照决裂的那一刻起。
“所以啊，你笑了，这世界上就又少了一个哭的人，你说是不？”
“谢谢婶儿！”李夕照攥住递过来的玻璃杯，小口抿了一口热水，舒畅的暖流逐渐从口腔遍布全身。
冷意驱散，李夕照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听不懂人话是么？”
白永超的语气已经有些愤怒，他瞪圆眼睛，恶狠狠的看向李夕照。
“不是，叔……”
这一次白永超似乎并没有打算让李夕照说话，“要不是你，白菜他能学习成绩下降吗？！还有脸来！”
他一边咆哮着，一边冲过去拽起李夕照的棉袄，把后者拖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