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二老那般极端行事,到底是对是错。”他一边轻拍师妹香肩温柔宽慰,一边对师傅师娘二老精打细算决策颇感忧心忡忡,概因尤其铤而走险,稍有不慎,便满盘崩溃,彻底乱成一锅粥了,拿一条宝贵人命当作棋子,特别那人还是鸳氏乘龙快婿,虽曾导致家庭面临不幸遭遇,而令二老自此对其恨之入骨,但归根结底,依旧难脱为鸳氏女婿这一事实,最终若真命悬一线了,二老定会心慈手软,不可能冷血无情,彻底见死不救,终究得出手,将女婿从鬼门关强行拉回,“倘若事态发展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严重地步,届时,切勿真闹出人命来了。”
“二老为了顺利下好这盘棋,真可谓费尽心机呐!”他内心始终隐隐担忧,有颇多顾虑,自己也被安排踏入这盘危机四伏棋局,自此开始便步步谨小慎微,生怕不小心踏错一步,致使满盘皆输,令二老大失所望,下任‘鸳鸯斋’掌门人,自己也定将彻底无缘那尊宝座了,“拿女婿性命当棋子之一,由此加快推动事态遵循既定轨迹圆满发展,为了尽早让宝贝外孙子认祖归宗,此法虽颇为狠辣绝情,但却不失为一剂猛药良方,个中利弊参半,毕竟凡事无法保证绝对完美,任何一个决策方针,定有纰漏疏于围堵,这盘棋可谓盘根错节,环环相扣,步步为营,若真完美无缺下好了,宝贝外孙子认祖归宗之日,必将普天同庆,既也身为鸳氏血脉,那盛大排场必不可缺,该高调之时,就必须得雷厉风行高调行事。”
“那片踏山之路,古往今来,一直难如登天,前辈古贤穷极一生披荆斩棘,昼夜风餐露宿,以天地为床,以雨露野果为食,磨破了脚掌,浑身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形同沿街落魄乞丐般浑浑噩噩,双目空洞无神,甚至日日食不果腹,吃了上顿没下顿,时常忍饥挨饿,身子骨日渐消瘦,导致一辈子多灾多病,命不久矣!”他闭眸摇头轻声叹息,心中难以想象,诸多伟大先贤是如何做到毅力不拔,令内心坚守信念始终毫不动摇,去完成遥不可及的登山之旅,那座‘山’高耸入云,山势险峻陡峭,形同珍贵名著大作那般铁钩银画,一笔一划均浑然天成,毫不拖泥带水,最终目标追求极致完满,为了远大理想而跋山涉水,世人认为,唯独那条登山路,方可解救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世人皆苦,概因连年天灾人祸频频生就,致使百姓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与此同时,众多英雄好汉便就此横空问世了,个个凭借一身勇武莽力异于常人,强悍荡清一干歪门邪道之势力,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山河,还芸芸众生以盛世繁荣,天下太平,方为民心所愿,一切奸佞邪祟,最终必将被正道铲除殆尽,永无可能死灰复燃。
“据古籍传闻,登山路由神魔开辟而成,层层遍布机关巧术,尽皆恐怖如斯,凡人乃肉体打胎,恐怕踏入第一关,便会被顷刻间搅成肉酱齑粉,更遑论沿途暗藏凶险,危机四伏,一路披荆斩棘登顶山巅,实乃痴心妄想。”他早先误闯‘补天楼’,里头布置星河缭绕,乱花迷人眼,堪称山岳鼎丰,否极泰来,到处令人眼花缭乱,向其彻底敞开了扇新世界大门,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有幸翻阅了其中本本禁忌典籍秘辛,所记载种种震撼人心,彻底颠覆了现有认知,既为‘禁忌’,那必碰之不得,可他实在难忍内心冲动,手痒痒得很,最终还是碰了,禁锢之门由此真正开启,种下因,必得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脑海中已刻下烙印,日后必须由其一一偿还,直至还清为止。
“补天楼重地向来虚无缥缈,万万没想到,当初却被我误打误撞,幸运踏及那方禁地了。”他回忆当初那事,便止不住心有余悸,后背被冷汗浸湿,于后知后觉之下,才有所察觉,内心深处有股劫后余生之感,慨叹造化弄人,事事波云诡谲,不由自身掌控,“听闻二老日日规劝训诫,某些地方切勿踏足,哪怕性子顽劣也好,犯下罪孽也罢,那片地儿,切记千万不要染指,当初尚且年幼,颇不懂事,性子过于争强斗勇,凡事必争第一头衔,左耳进右耳出,始终不听劝,误打误撞闯入,所幸二老未曾察觉到异常动静,否则,那时我定将吃不了兜着走了,最轻惩罚为逐出师门,与二老断绝师徒关系,自此形同陌路,永不相见。”
“幸好,二老不曾敏锐察觉,他俩也定然不会想到,我会误打误撞闯入禁地吧!”时至今日,他依旧由衷庆幸自己命格过硬,一路走来顺风顺水,从未行踏就错,也未误入歧途,除了修行路较为坎坷多舛,以及迎娶不了心爱女人以外,其余人生则完满美好,有时候,路走得太顺当了,反倒有害无益,诸多方面无法圆润贯通,巧设种种障碍,有利于心境历练,于此真正做到完美无瑕,令人生感悟大力提升。
“有心事?”她陡然闻听哀叹,不免忧心,身子一紧,脱离对方温暖怀抱,眼波迷离仰头注视,“咱俩乃同门师兄妹,有任何心事皆可讲予我听,说不定,我还可以为你排忧解难呢!”
“我的心事,你又怎能意会呐!”他伸手抚摸贵妇细腻脸蛋,肌肤白里透红,白皙光滑,凑近了仔细瞧之,这副盛世容颜勾人夺魄,令其深深痴迷,当初未能迎娶眼前女子为妻,始终是他心中一根刺,至今无法释怀,自认乃其人生最大遗憾,在这二十余载风云变幻期间,几次三番曾想过不顾及人伦道德,叛逃师门,将小师妹从她夫君手中夺走,自此亡命天涯,哪怕最终不幸双双殒命,能彼此如胶似漆度过短暂幸福时光,这一切也值得了。
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曾三番两次深思熟虑,但最终又无力放弃,只因不愿背负无耻夺妻之骂名,受世人所不齿,赢得了一世一双人,光明前途却就此毁于一旦了,这种损人不利己之事,说实话,还真有点儿下不去手,即便胆大心细,事事安排得缜密周全,难免百密一疏,一世英名尽毁己手,自己干出如此愚蠢肮脏行径,必将由己全权承担后果,甚至累及殷氏,直接导致两家名誉扫地,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你忘啦!咱俩从小玩到大,同门情谊深厚,你那点儿心事,我一眼即可看透,根本藏不住半分。”她莞尔一笑,双臂优雅抱胸,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乃至于,你自幼爱穿开裆裤,我至今依旧记忆犹新,从未忘却,点滴前尘往事,已如过眼云烟一般,随时将面临消散殆尽,唯有保留最本真自我,记忆碎片方可永久珍藏,将故事一一传教于后辈子嗣,体味那股蓬勃朝气,甚至往后代代相传,薪火不息,历久弥新。”
“那你猜猜看,我都有哪些心事。”他故作神秘,彼此打情骂俏,仍旧好似年幼那会儿般不谙世事,不知天高地厚,敢闯敢拼,伴随年龄日益增长,这种趣事却愈发少干了,因为,人之心性会紧随漫长时间沉淀流逝,成熟稳重将越发凸显而出,也渐渐知晓应当肩负起匡扶正义重担,不可再顽劣贪玩,须以将师门发扬光大为己任,肩上包袱任重而道远,一生不辱使命,为师门开枝散叶奠定宏远基础。
“哼!”她俏皮瘪嘴,作小女儿姿态,回归童真,“你鬼心思那么多,不管猜不猜得中,你都一律以错来盖棺定论,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自讨无趣呢!”
“我这次不会逗你了。”他被对方俏皮可爱一面深深感染,即使过去几十余载风风雨雨,仍旧难改天真烂漫心性,如此一幕,令其感慨万千,一幕幕前尘往事又浮现于脑海中,往昔历历在目,仿佛一切从未改变。
“我就不猜。”她势必顽皮到底,卯着一股劲儿,就是不轻易上当,继而陷入对方早便设好的圈套。
“这般大年纪了,依旧死性不改,每每不调侃我,心中总不是滋味。”她斜瞥白了眼中年人,自认胜券在握,“你这人心思坏得很,谁钻入你圈套,谁必倒霉,这么多年,我早就摸透你了,哦不,应该是你拜入师门,刚认识你那会儿,与你一番相处接触下来,便对你性子摸得彻彻底底了。”
“不好玩。”他顺势熟练解下腰间葫芦,咕哝咕哝一大口烈酒仰头入腹,辛辣味道强烈刺激味蕾,野蛮粗鲁打了个重重酒嗝,脸颊顷刻浮现红晕,乃酒水所致,双眸恍惚迷离,言行举止与独特气质大相径庭,极难想象,一位相貌堂堂俊公子,竟嗜酒如命,无酒不欢,且酷爱小师妹亲手酿制的桃花醉,时常将几句口头禅挂于嘴边,美其名曰“废得了和尚,废不了庙,鄙人无酒肉不欢,美味佳肴统统取来,自顾自喝个洒脱痛快,一醉方休”,因醉后发酒疯,而经常招摇撞骗,期间也闹出不少不堪入目的糗事来。
自此之后,坊间市井口耳相传,渐渐得了个‘酒醉士子’这一响亮美誉头衔,既为士子,那必定琴棋书画等样样精通,可又嗜酒如命,三两小碟花生瓜子,定命人摆满一桌子酒菜,狼吞虎咽不顾儒雅形象,放在意识清醒之际,定不会做出如此粗鄙不堪行径来,可耐不住早已酩酊大醉,最易酒后吐真言,将埋藏心底的那点儿不堪过往抖落了个七七八八,又引发旁人鼓掌吆喝,听得津津有味,自行揭穿老底,事后却一无所知,自坑本事可谓达到功深造化,炉火纯青之境,无人比拟,不得不对其五体投地,深深折服。
“你年纪不也……”他正欲无所顾忌大肆倾吐。
“嗯?”她眯眸瞪去,气得胸前波涛汹涌,年龄对于女人而言,乃不可谈及禁忌,即便身边最为亲近之人,一旦口无遮拦放肆提了,也定将立马无情翻脸,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当我没说。”他心头猛颤,狠狠咽了口唾液,小师妹之威闻名遐迩,其父母也须退避三舍,不敢触碰,自己不小心说漏嘴,致对方火气上涌,甚至若再得寸进尺,恐怕真会彻底翻脸无情,两人同门深厚情谊,也定维系不下去了。
“你什么都好,就是偶尔把不牢这张嘴,容易伤人。”她娇嗔了声,气依旧难消,始终闷闷不乐。
“呵呵。”他尴尬轻笑,“我下回定多加注意言谈举止,多讲些甜言蜜语,让你顺心。”
“这还差不多。”她嘴角不经意间勾勒一抹弧度,看似气恼愤懑,实则根本未放于心上,彼此既从小到大亲密无间,这种玩笑话自然开得了,毫不影响彼此浓厚情谊。
“对了。”他话锋一转,平静谈及别事,“听闻你儿前几日带回了个小女孩儿,认她当干妹妹,如今正于富痒市区集团分部治疗哑病,不日便出结果了。”
“此事你也知晓?”她略微动容,对其这般消息灵通而稍感诧异,随即转念一想,便心中了然了,“也对,自你学成下山以后,便日日行走于凡尘俗世之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解救世人于挣扎求存苦海,落得个好名声,于此期间,也定广结善缘,结识了诸多豪气干云之辈,消息自然灵通了。”
“我那诗玉孩儿自幼心地善良,质朴纯真,也如你这般喜好打抱不平,既已长大成年,那便有自己一套成熟思想,我俩作为父母长辈,无需擅加干涉其个人隐私,他想做什么,都随他心意。”她忆起她那孩儿音容相貌,嘴角便止不住上扬,以有此争气儿子为荣,性子独立自主,兼具长远大局观,她始终笃信,儿子日后独自展翅翱翔于天地间,不必倚靠家族,也定成大器,“只要不做伤天害理,危害祖国安全之事,便足够了。”
“这几日,我也遣人仔细查探那小女孩儿底细,可却仅查出零星半点而已!”贵妇皱了皱眉,脑中杂念频频浮现,“她就仿佛是从石头缝中蹦出来似的,家庭底细几乎一无所知,好似身上笼罩了层层迷雾,在无声嘶吼咆哮,警告我若再继续往下严查,必将付出惨痛代价。”
“既然如此,那你便维持现状就好了。”他倒讲得轻描淡写,给予自认最合理解决方式,“反正你也无从下手,只要不危及诗玉孩儿性命,这种关系维持一辈子又有何妨,查探得越深,越容易得到血泪教训,你也不希望偌大殷氏产业,在你手中毁于一旦吧!”
“言之有理!”她虚心受教,脑中酝酿种种措施,部分一致推翻,部分归拢一旁,以待日后捡起重提,再进一步完善解决方针,“既然她身世成谜,冥冥之中,又有股神秘力量阻止我继续探究真相,且她暂未对我儿造成实质性威胁,那此事便就此揭过,不再继续对她一探究竟了。”
“行事雷厉风行,这二十几年成长了不少。”他笑容灿烂,仰天长叹一声,心头感慨世事变迁,历经二十余载跌宕沉浮,当初那两个年轻气盛男女也已相继老去,韶华易逝,人心最纯粹本真仍旧恍如隔日,嬉笑怒骂本为生活常态,遗留而下的,是往昔诸般乐趣,铭刻于心,“不过,依旧是我所认识的亲切小师妹,这一事实永远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