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脾性会随时间改变而改变,哪有人一辈子维持本性不变呢!”她捋顺鬓角几缕凌乱发丝,下意识之举,愈显妩媚迷人,时值艳阳高照,天气酷暑难耐,三两只夏蝉攀附于粗细枝丫上,多足遍布密密麻麻锋利尖刺,使之即便倾斜攀附,亦可维持细巧躯体纹丝不动,这个季节正值此物种泛滥成灾,历经初春几番蜕壳脱皮,由此逐步生长成型,于枝头上知了知了叫个不停,日日于此烹茶休憩得久了,不知不觉早已司空见惯了,如此良辰美景,勾勒成一幅浓情惬意画卷,画师爱画如痴似醉,祈愿寻一梦中美景泼墨作画,这片桃花卢园,恰如其是,乃所有画师宁愿千里迢迢跋山涉水,不辞辛劳也要赶赴于此的最终归宿。
“谁年幼时不曾年少轻狂,意气风发,敢闯敢拼,不知天高地厚。”夏意浓浓,数只蜻蜓于青荷碧水间振翅飞舞点水,似在嬉戏玩耍,又似在为追求配偶而搔首弄姿,无论如何,世事变迁总归与时俱进,她认为过时之物,应该要被时代淘汰抛弃,迎接新鲜事物悄然而至。
春耕忙种夏丰收,田间农人头戴斗笠,手持镰刀收割累累硕果,即便每日挥汗如雨,脸上依旧挂起灿烂喜悦笑容,一年二三丰收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年年皆如此,为了解决一家子老幼温饱问题,家中年轻力壮者作为家庭支柱,自当责无旁贷,每日辛勤劳作,这个家才能世世代代繁衍生息,永不褪色。
清脆悦耳蝉声阵阵,宛似波澜起伏山峰连绵不断,洗涤耳畔一切污言秽语,任何妖魔鬼怪无法侵蚀染指,遇鬼神退避,皆怵怵落荒而逃,砖墙外彼岸花开漫山遍野,一缕缕清爽微风轻轻吹拂而过,卷起漫天云舒,不带走一片尘土。
砖墙内则别有洞天,座座恢宏建筑错落有致,亭台楼阁、山石池塘等随处可见,条条锦鲤色泽鲜艳靓丽,于池水之下嬉戏玩闹,不断侧身翻起鱼肚白,在骄阳照耀下越发熠熠生辉,闪烁刺目,依稀与蜻蜓遥相辉映,似乎彼此已暗生情愫,只待日后某天实现跨种结合,诞下双方爱情结晶,造福延绵千秋万代。
其中一只胆大跨越晶莹砖墙,一头扎入青葱竹林中,一旦踏足此地,便已然彻底迷失了方向,迢迢归途无路可寻,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终逃脱了牢笼束缚,其单向思维仅够维持简单思考,不经意间瞧见阁楼内二人依偎独处,彼此谈笑风生,谈天说地无话不欢,便似乎自觉终于寻了个乘凉好去处,马不停蹄灵活振翅飞近前去,毫不怯懦怕生。
她耳聪目明,一身修为不俗,活到这把年纪,几十年勤勉刻苦修炼,功力自然大有精进,瞬息间若有所察,眼角余光瞥见了只蜻蜓飘忽振翅飞来,娇俏容颜当即笑靥如花,不自觉伸出白皙玉手优雅停滞于身前,与眉目齐平,方便它停歇于指间,作短暂修生养息,两对翅膀薄如蝉翼,微微振翅间带动气流涌动,大自然一切蛇鸟虫鱼等万物生灵均有血有肉,彼此产生肌肤之亲,跨越物种之间作神奇交流,在平凡人看来,这一切事迹过于荒谬怪诞,根本属于无稽之谈,可贵妇修习父母长辈为其量身订造的强横秘笈,与其特殊体质颇为契合,小小年纪修行起来,便一日千里,几十余载刻苦用功,每日清晨起床后,第一件事,首当其冲便是演练秘笈术法,哪怕刮风下雨季节,也未曾有过半刻偷懒耍滑,必日日勤勉自身,废寝忘食也须强身健体,时至今日,功力早已高深莫测,恐足以与大师兄修为平分秋色,不相伯仲,待二人真正交起手来,孰胜孰败犹未可知。
她静心凝神微笑打量,欲将指间蜻蜓躯体构造研究透彻,其双眸炯炯有神,一缕深邃光彩从眼角闪过,转瞬即逝,其幽黑瞳孔稍微扩张,指间蜻蜓似乎放大许多,细微纹理构造清晰可见,浑身上下毛茸茸一片,两只眼睛圆滚滚,瞪如铜铃,体内修行功法悄然催生,集中于眸外放视野,任何细微角落皆无处躲藏,它此刻近在咫尺,体外器官自然瞧得一清二楚,尽皆映入眼底深处。
“万物复苏,蛇虫鼠蚁等物种自然也不例外,敢于跨越几丈砖墙,到此游历嬉戏,倒多了几分胆魄,委实勇气可嘉。”他也瞬间察觉到蜻蜓胆大飞来,不忍打扰此间恬静惬意氛围,便默默盘膝静坐低眉欣赏,眸中难掩喜色,“天地万物生灵,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期间乐趣奇妙无穷,与天斗、地斗,甚至从远古至今,不同种族之间,因争夺地盘资源,由此引发旷日持久战争,不是你侵略我,便是我侵略你,无休无止,变成种种血腥修罗杀戮地狱,到处饿殍遍野,秃鹫苍鹰等珍禽异兽倒喜闻乐见,可昼夜从中饱餐几顿,至亡也无法魂归故土,变成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到处游荡嘶吼咆哮,诸般鬼神传说由此而来,寻常百姓人家无不瑟瑟发抖,此等凶相孽种就连鬼神也皆惊,更何况手无缚鸡之力的凡夫俗子了,必将被惊吓得肝胆欲裂不可。”
“咱们生活于太平年间,无法身体力行体会到老祖宗们如何苦苦挣扎求存,多数穷苦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妻离子散者更是不计其数,均遭受战争荼毒侵害,一辈子浑浑噩噩度日如年,身体早已掏空,瘟疫肆虐,曜日当空,无情炙烤摧残大地芸芸众生,如蝗虫过境欺压而至,几千年来历经朝代更迭,又有哪一回不是犹如末日降临,哪怕天下太平了,边陲百姓依旧频繁遭受侵袭滋扰,日子苦不堪言。”他感叹古代世道不公,凡事无法尽善尽美,徭役赋税如同万斤重担,压得黎民百姓喘不过气来,民间颇多疾苦,两相比较之下,还是降生于现代社会的广大民众更为幸福安康,解决了最根本温饱问题,也就不怕会活活饿死了。
“咱们代表不了老祖宗们,替他们鸣不平,身为后辈子孙,更应以身作则,为当今社会谋福祉,造福万千子子孙孙,为祖国繁荣昌盛尽一份绵薄之力。”她起身翩翩起舞,任何绫罗绸缎也难以衬托其曼妙身姿,玲珑有致身子犹如蛇蝎美人,其水蛇腰柔软无骨,于他周边飘扬绝尘过种种优美弧度,它毫不胆怯,也环绕其身边随风飘舞,划过道道美丽风景线,颇为吸睛养眼,不一会儿似乎累了乏了,便回归原位盘膝就坐,反观蜻蜓则飘飘然当空远去,寻到了归家路途。
“人心所向,哪哪儿皆属彼岸。”她捻起茶杯优雅品尝,一小口入肚,令口齿生津,自然无比解渴,而他则饮酒赋诗作乐,不知从何处取来一支玉笛,开怀畅饮兴致盎然之际,竟即兴作曲一首,天穹倒挂,摇曳生辉不尽然,赏尽人间疾苦与繁盛,不禁潸然泪下,又豪饮几大口烈酒入腹,如熊熊烈火般灼烧五脏六腑,酒水辛辣,却颇感人生百态肆意洒脱至极,挥一挥衣袖,豪情万丈当如是哉!
“你这长笛从何得来?”她顿觉惊奇,此物表层流光溢彩,一瞧便知非平凡物件,伴随主人对酒当歌,光芒越发璀璨夺目,一圈圈无形音浪震荡透体而出,扩散四面八方,引起天地万物与之共鸣。
“你是指这小玩意儿?”他停止畅笑,身体左支右拙,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当场滑倒出尽洋相似的,“我这人非奸盗之辈,此物乃我亲手所制,制作工艺再简单不过了,短短个把时辰,即可大功告成。”
“怎么?”他歪着脑袋,双眸缓缓开阖,哪怕人至中年,皮肤依旧保养极佳,吹弹可破,外加身形容貌与妙龄女子与二致,令人第一眼会错认为绝色尤物,狐疑困顿产生错觉,之后再仔细打量,才发觉看走了眼,乃真真正正血性男儿,生来酷似女婴,乃至长大成年后,也与女子多方相像,为此,他曾苦恼多年,不过慢慢也就习以为常了,“你看中此物了?”
“很喜欢。”她毫不犹豫展露喜爱之情,悉数溢于言表,此物宝光华祥,任凭任何女子均会一眼相中,爱不释手认真把玩,看中的,无非是它品相精美罢了!其实,她对音律一窍不通,也自幼不感兴趣,反倒喜欢闯荡江湖,只因二十出头便嫁为人妻,方才收敛沉淀了顽劣心性,好好在家相夫教子,一晃眼,便过了二十余载光阴,在情谊深厚同门这儿,才感受到内心深处那股最本真纯粹之情,重拾那段天真无邪岁月,“最主要觉得有收藏纪念价值。”
“你若喜欢,便送你了。”他毫不吝啬,直接大方赠予心爱小师妹,出手潇洒,自认帅气无人可比,“反正还可再制作,这支萧笛对你意义重大,毕竟乃我亲手所赠,自然乃世间独一无二之物,价值非凡。”
“我转手就卖了,你也不扼腕痛惜?”她半开玩笑,半较真,演技绝对属于顶尖水准。
“额!”他一时语塞,竟信以为真,“小师妹,别闹了,这玩笑可开大了。”
她笑笑不吱声,颇为意味深长,将纯熟演技极尽拿捏得当,能抓准时机打趣对方,自然为人生一大乐事,也从侧面表明秉性难移,依旧犹如年轻时热衷玩闹,毫无顾忌。
“不会吧!”他彻底慌了,满头大汗道:“你真要卖了?”
“逗你玩儿呢!”她顿时哭笑不得,能令对方当场出糗难堪,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呼~”他毫不动怒,相反还一阵后怕,“吓死我了,以后,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你知道的,我最不禁吓了。”
“安啦安啦!”她漫不经心回应。
两人促膝长谈良久,待到日落西山,夜幕逐渐降临后,也仍未见他就此离去。
“我会在你府邸小住几日。”他仰头望向天色,彼此许久未见,自然得多多增进情感了。
“随你。”她倒无所谓,“反正吃穿不愁。”
“不过,我现下须去趟富痒市,与她当面接触,瞧瞧秉性如何。”她眼神凝重。
“接触她是顺带,最主要是敦促你儿勤勉练功吧!”他一眼看透,心思灵敏得很。
“终于肯动脑了。”她不由调侃打趣。
“又来了。”他耷拉着一张脸,颇为无可奈何。
“呵呵。”她掩嘴娇笑,“好了,晚点儿见。”
言毕,便风尘仆仆赶到后院,驾驶飞行器划破长空,眨眼消失于天际尽头。
半小时后,飞行器抵达此行目的地,同样降落于浮空建筑内,这架飞行器因造型普通,倒未引起注意,通过特殊暗道,大摇大摆出现于高级理疗区,一路直奔病房而去。
“夫人。”
“夫人。”
如今正值傍晚时分,已到饭点,顶层理疗区人员稀少,几乎直冲饭堂填饱饥肠辘辘肚子去了,仅留待寥寥数人负责值守各部门,乍一瞧见贵妇突然造访,个个顿时精神一震,毕恭毕敬弯腰行礼,等对方渐行渐远了,依旧未缓过神来。
“今日是否有位小女孩儿,名唤红绫入住于此?”她走近前台,冲负责人探听相关情况。
“是、是的。”主管喉咙滚动,面对问话,内心难免紧张。
“她入住于甲字十五号病房,目前处于理疗阶段。”他整理着装,手脚稍显慌乱,“我领您过去。”
二人不疾不徐,很快站于指定病房外,身边四下无人,空荡荡寂静得很,该区域环境甚佳,空气中并未飘荡异味,相反,还很清新怡人,一处良好理疗环境,可令病患加快痊愈康复,如此方能尽早出院。
“夫人,就是这间病房。”他侧身恭候一旁。
“下去吧!”她挥了挥手。
“是。”他默默转身退去,快步返回岗位值守。
来时已告知密码,如今熟练敲击输入,并确认来者身份已于集团内登记入库,自然顺利成功通过,在几串庞杂密码输完刹那,金属房门继而渐变虚幻透明,可出入自如。
“嗯?”殷诗玉今日始终悉心照料陪护于侧,陡然闻听身后传来微弱声响,当即眼眸跳动,忙转身望去。
来人身影再熟悉不过,他略微错愕,而后定了定神,正欲开口,“母……”
“嘘!”贵妇玉指抵于嘴边,赶忙打断,全程闭口不语,仅伸手指向近处桌椅,眼神示意切勿出声打扰病人歇息休养。
“嗯!”他立马心领神会,轻按床沿按钮,一层隔离罩转瞬凝聚形成,可彻底阻断任何嘈杂声响,做完此举,随即便蹑手蹑脚走向休憩区域就坐,尽量小心翼翼,乖巧倒了两杯温水,于漆黑夜幕下静心攀谈。
对于母亲陡然登门造访,他除了颇感惊讶诧异以外,也甚为困顿不解,按道理讲,父母诸事繁忙,每天日理万机,不应该会忙里偷闲,抽空赶到此处探望,母亲突然出现于此,令其脑中疑惑频生,有太多问题需当面问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