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实在不妥
越筠2025-09-11 10:325,085

  推开窗子,看了一眼天色,魏槿洗漱完毕将手里擦手的帕子放好。

  “将从语二人寻来。”当真是一夜未归的话,多半是遇上了棘手的事。虽然元霁身手在京中数一数二,但他最近查的事情一桩比一桩麻烦,今日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若是天光彻底大亮,这人还未回来,她得让从语二人出去找一找,二人是他的近卫,若是出了事情他定然会想法子给身边的人留下寻找的线索。

  “娘子寻他们做什么?”

  还不等粉黛应下,就听得有人语调微扬,略带笑意地问道。

  循声看向窗子忽然出现的那张有些憔悴的俊脸,魏槿才提起来的心这就安稳落了回去,不过瞧着这人风尘仆仆的模样,她也不顺着他的意思:“叫他们看看,这一夜未归的人是去哪儿风流畅快了,若是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等会回府就告诉祖父,让他打断你的腿。”

  粉黛与青橘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先退下去准备早饭了。

  “娘子分明知道我是去办的正事,怎么能如此污蔑于我?”元霁走进屋来,瞧着她脸色不太好,忍不住皱眉,他昨日没回来,她昨夜在屋里不会着凉了吧?

  用还未端出去的水简单洗了洗手,拿帕子擦干净手,便伸手去探女子的额头,魏槿打量着他倒也没躲,只是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动作。

  “怎么一早起来便心情不好,是担心我?”没着凉发热,那就是心情不好?

  魏槿抬手将他覆在自己额头的手拿开,一边瞧见他发间的落叶,心中微讶,听到他的话,随口答道:“癸水来了,心烦得很,低一下头。”

  眼前人很是听话地低头,将他发间那枚叶子摘下,捻在指尖,魏槿拿到他跟前一晃。

  “昨夜去哪儿拈花惹草了?”字面意思上的拈花惹草。

  男子温热的手覆在她手背上,掌心源源不断传来的暖意,将她微凉的手背都暖了起来。

  “只是心烦没有不适?手怎么这么凉?”之前因为要给她吃调养身子的药膳,他倒是读了些医书,对这女子来癸水一事也略知一二,心烦易怒实乃正常,想来她这几日困倦贪睡也是因为这个。

  “在山里打探消息,不小心沾上的,不算拈花惹草。”

  上山去了,怪不得脚上沾的都是泥,祸害了这干净的屋子。

  “天冷难免手也冷,没有不适,就是烦。”

  魏槿抽回手,一边往外走,一边又开口:“我去吩咐人给你准备衣物,沐浴收拾一下。”

  “你在这儿待着别出去了,或是先去用早饭,我自己去收拾。”外边冷,她本就怕冷,他能自己做的就不必让她去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屋里地板上的狼藉,还是退了一步:“我去用早饭,这屋子你叫人来收拾收拾。”

  元霁看了一眼地上,他才从山上下来,就听到魏槿说要找从语以为她是有什么事,看见她脸色不好,来不及去拾掇自己就进来了。出了屋子,唤女使打扫干净。

  魏槿吃过早饭便等元霁,若是事情顺利,等会就该回城了。若是事情不顺利,那今日就在城外多住一日也无妨。但元霁上山去,甚至还耽搁了一夜,应当是极为重要的发现。

  “娘子,公子的衣裳在何处?昨日收拾得匆忙,我等都不知道收在了何处,便斗胆来问问娘子。”

  从语和飞雨把这事忘了个干净,如今寻不到衣物,便只能来问问娘子了。

  原本在想事情的魏槿听到这话抬头看着眼前这二人,仔细回忆他带出来的包袱,元霁这人出门向来不带什么东西,但这次是有事,他特意带了好几身衣裳。分了两个包袱装着的,兴许是昨日放在马车上,花穗花萝她们收拾的时候以为是她的衣物一并放到她屋里了。

  “我回屋去看看,许是昨日收拾的时候与我的放在一处了。”

  “我找到了便给他送去,你们把这些早饭送去厨房热一热。”粉黛与青橘这会儿也没过来,便只能她自己去找找。

  从语和飞雨应下,魏槿回了自己住的屋子,只翻了两下就找到了元霁准备的包袱。粉黛与青橘给她收衣物的话,都会用她喜欢的颜色来包好,免得分不清。元霁的包袱就是随意得多,是以她略略一翻就能找到。

  想来这人应当在汤泉那边,若是叫人准备热水没那么快,魏槿便拎着包袱过去找。

  推开屋门往里走,这庄子以素色纱隔断汤泉,并未摆放隔断的屏风,只隐隐约约能看见汤泉里的人影,倒是更有几分意趣。

  “将衣裳放下即可。”许是察觉到她的脚步,冷声说了一句便没了下文。

  也是此刻,她才察觉到元霁平日里对她确实如青禾所言温和许多,至少在此之前,他没这样与她说过话。

  她倒是很好奇,她若是不走,这人又会是个什么反应。索性循着昨日的记忆,在汤泉不远处的软榻上坐下来,也不应声,就这么看着那道人影。

  听到她不走,反倒是在屋里坐下,元霁不耐地睁开眼回头往软榻的方向看去,隔着纱看不清来人面容,但瞧着那略有几分熟悉的衣裳与身形。

  “娘子来都来了,怎么不说话?”

  “想说来着。不过你一吩咐我,我就不想说话了。”没想到这人隔着纱,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竟然这么快就认出是她,反倒是让她心中那点恶趣味落了空。

  “包袱放在我屋里,你的人找不到,只好我亲自送来了,没想到元公子这般不近人情,实在叫人伤心。”

  元霁听着她这话,心知她这是故意说来倒打一耙的,府上的女使不会明知道他在此沐浴进来,魏槿身边的人就更不会了,他忙了一天有些累,没察觉到是她来。如今还要被反咬一口说他不近人情,令人伤心。知道是一回事,却又拿她没办法。

  “我不知是你来。”干巴巴地解释了一句,元霁还想说点什么,就听到这姑娘又开口了:“哦?若一开始知道是我,你要说什么?”

  元霁想起身走到她身边,但衣物在魏槿手里,他不好起身,只能就这么僵持着。

  过了好一会儿,魏槿才听到这人开口:“若是我一早知道娘子来,定然要好好问问娘子,是想做什么。进来也不说话,莫不是贪图我的身子?”

  “如果我说是,你要给我看么?”魏槿原本是想调戏他几句,这人逗起来很有意思,也算是给自己跑这一趟收点好处,只是没料到这人不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她不可能让自己吃亏,言语上自然也就没了太多顾忌。

  被这话镇住的元霁默默转过头去,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倒是不介意给你看,但夫人看了,可就得负责。可不能看了不认账。”

  “那还是算了。”

  这颇为可惜的语调,让元霁又气又好笑,真是的,想看又不想负责,小没良心的。

  “那夫人可以先回避一下,让我换衣裳么?”

  “不急,你不是在山上过了一夜么,好好泡一泡去去寒。正好我坐这儿问你几件事,问完就走。”

  被拒绝多了,元霁也淡定了许多,听到她有几件事要问他,元霁还有些意外:“我以为娘子对我的事情并不好奇,今日倒是难得。”

  魏槿笑了一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要问你的事?”

  她要问的,分明是西阳王与周尚书的事,与他算不得什么关系。若是他非要这么认为,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娘子若是问别人的事情,我可不知道。”

  “你要查的事情可查完了?若是没查完,今日便不回去了。”免得下次还要寻理由出城来,如今能一并查了,就不要等下次了。

  “余下的得回城里才能继续查,你可要在府里好好休息一番?”元霁当初说要她帮自己掩人耳目,不过是想着有理由带着她出去玩,还不被她拒绝,若是她身子不舒服就不必勉强了。

  魏槿明白他的意思,悠悠地叹了口气,故作苦恼地开口:“本来就烦闷,再不出门透透气,那真是没意思极了。”她是不可能老老实实在府里待着的,先不说谢家那边如何,就说王氏,她还没去看谢羽锒铛入狱时的情形,若是就此在府里待着,实在可惜。

  她是如此想,元霁只当她是在府里无聊,他不在,林青禾也不好时常出门,便也没有坚持要她在府里休息。

  “这第二件就是若是要西阳王相信,仅凭这两日的事情只怕是不够,你可想好了要如何叫西阳王相信你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周尚书之所以敢在朝堂上大放厥词,多半是西阳王在背后支持,但要想让狡猾的西阳王主动站到人前指认当年之事,只怕还要费些心思。

  而来是周家与那些纨绔子弟私自折磨外乡学子一事,只怕瞒不了多久了,该早些解决才是。

  “不必费心让他去信,周如海自会想办法说服他。”有周尚书在,他便是什么都不做,西阳王也会被周尚书拉入局中,周尚书贪是贪,但他做事向来狠绝,若是没有把握的事情周尚书不敢到朝堂上与人对峙的。

  更何况是通敌叛国这样的大罪,若是一个不小心,那就是污蔑朝中重臣的大罪,甚至试图欺瞒君上的罪名,周尚书不敢背负这些风险。

  他也猜得到西阳王与周如海不一定会信他此番所作所为,任由他们猜测,他与魏槿行事也方便一些。

  “最后一件事,那些学子可都找到了?周二回府后若是找不到人,只怕是会怀疑到你我身上,若是他将事情告诉了周尚书,到时候可就不好办了。”

  虽然元霁将事情交给顾景阳去办,但京中纨绔子弟众多,难免会有漏网之鱼,若是因此而节外生枝,那岂不是白费了这些日子的筹谋。

  提及这件事,元霁便想起一事来,他没有着急回答魏槿的话,而是问她:“娘子对那位所谓的表兄,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她对这个表兄的态度,很难不让他好奇,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让魏槿犹疑的。

  “我只是忽然想起了前生的事,还未想好要不要去见他,并无其他缘故。前生才嫁到谢家不久,确有一人到谢家自称是我表兄,意欲与我见一面,只不过被谢家人拒绝了,甚至谢家人并没有将事情告诉我,而等我得知这个消息时,已经在京中寻不到这个人了。”

  她是想去江南看看外祖父一家过得如何,却不打算与他们相认,见这位表兄,无异于是承认自己的身份,往后在江南要想赖账可就难了。她呢,长辈亲缘一直都不太好,若是外祖父一家性子古板一些,她这样随心行事的小辈认回去也是要被多多管束的。

  在元家舒心自在惯了,便是往后和离,前缘难续,她自由自在地一个人,也总比困在后宅里强得多。她倒也不是说内宅的日子不好,只是困在后宅久了,她总是想去看看外边的天地。

  人各有所求,若是不能两全,那最好一开始便不必相认。

  “今生能再相见,又因何犹豫?”

  “他能上京来寻我,甚至远远见过一面就敢冒昧开口提出见面,定然是受人之托,甚至见过我母亲的画像,还拿出了家族信物为凭。据母亲所言,外祖父当年很是疼爱她,只是因为萧家与江南相隔甚远,便不怎么联系了。”

  后来更是因为王氏下毒,彼时萧振明在京中还算有些本事,母亲便主动断了往来,对萧振明宣称已经与家中决裂,将身边江南带来的人都遣送回江南了。

  元霁明白了,她这是不想与魏家人相认的意思,担心族中长辈规矩甚多,难免叫她为难。过了舒心自在的日子,自然不想日日被长辈管束。

  “我明白了。”

  魏槿还未说完就听到他说这么一句,忍不住笑:“你真的明白?”

  “娘子向往自由随性的生活,不喜人拘束你。担心此番与表兄相见,消息传回去,叫你在长辈面前不好做。你对长辈向来宽容有礼,便是碍于魏大娘子的情面上也不好忤逆长辈,若是叫你委曲求全,你也不愿。”

  她话尚未说完,这人便已经明了她的顾虑,当真是对她很是了解。

  “至于那些学子的下落,你不必担心,只要顾景阳没有差人过来向我要更多人手,想必一切进展顺利。他办事,你应当很放心。”毕竟前生的时候,顾景阳可帮了她不少忙。

  听着最后那两句话,魏槿微微扬眉:“你对他不也如此?”怎么听着有股酸里酸气的味道,但她前生的时候没心思考虑男女情爱,谁都不在她眼里。

  今生对这人倒是特别一些。或许是因为这人的脸,又或许是因为他真的很守礼懂得她,亦或是都有。万福寺之性,住持说他们是天作之合,她想或许是吧。

  “好了,我要问的问完了,我去吩咐人收拾准备一番,再叫人给你热一热早饭。”

  “既然娘子要走,何不顺便将衣物给我?”元霁瞧见她将装有衣物的包袱放在软榻上,开口道。

  魏槿闻言脚步一顿,随即略带几分玩味地开口:“夫君不是说你身子矜贵,看了要负责么?我不想负责,这要是一不小心看了,可就成了强买强卖了。实在不妥。”

  “娘子行行好,便是放在我能拿到的地方也成,若是你实在想看,那我也可以当作不知道。”

  魏槿气笑了,这人也是跟着她学了几分气人的本事。拿着包袱,一手撩开遮挡的软纱,一边对上沐浴在汤泉里男子的眼眸,瞧见他背上与伤疤微微一愣。

  元霁倒是没想到她真敢看,正想要说她一两句,就看见她微怔的神色,便没开口。

  下一刻包袱被放在池子边上,魏槿已经往后退了几步,背过身去。

  “我先走了。”

  门被合上,元霁随之回神,穿戴妥当之后,元霁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她方才因何而愣神。应当是瞧见他背上的伤疤了,他向来不在意这些,只是没想到今日会被魏槿看见。

  踏上回城的马车,魏槿坐在他身边,翻着元霁昨日拿回来的半本账册,看着上面大大小小的买炭火的时间与数额,忍不住皱眉:“这么多炭火,便是一年一直烧都烧不完,买这么多,一年的冬季能用掉的不过零星一点。”

  而周尚书是贪财之人,无利可图之事他不会做,所以这个举动实在不符合他的行事之风。

  “周大人不会做此事,多半是有人借着他的名义来掩人耳目,除了这些炭外,其余的账目都比这些炭要更值钱,又混迹在其中零星几笔,倒也不会被周尚书察觉。”

  而能做到这样瞒天过海的人,除了西阳王便不会再有第二人了。

  “想来这人与周尚书关系匪浅,若是能在庄子上偷天换日,便也说明了,庄子里有人是这幕后之人的心腹。”能在这样隐晦的账目上动手,显然这人既得这幕后之人的信任,又深得周尚书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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