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在听到去宫里看武状元评比后禾花的反应虽然不太寻常,但也并没有拒绝,故而到了明天,三个人便如约进了宫。到宫里的时候,今日的评比正好刚刚开始。
她们来的也是真巧,不仅比赛正好开始,而且撞上的正是最后一天的总决赛,这唯一的武状元和其余九名优胜者都将在今天决出。来时就瞧见数十名选手正在摩拳擦掌,就等着锣声一响便能决出胜负。
冬季昼短夜长,评比于辰时准时开始,以宫人敲响锣声为令,既是开始,也是一场比赛的结束。
眼看着辰时就快要到了,辛柑却还没有落座,情急之下也就看也不看,拉着陶花禾花瞅准了一个空位就坐了下去。刚一坐稳,便听见从自己的左右两边都传来了声音。
“你来了?”
“今日乃是决赛,佑安郡主来得真巧。”
前者沉着淡定,一听就是阙昭。
后者清亮雍容,一听就是李澹。
被他们俩夹着坐,辛柑不禁泛起嘀咕,How old are they?
怎么老是他们?
仔细想想,其实也不是经常看见他们,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就是给她一种感觉,老是能够在各种场合遇上他们。
阙昭还好,虽然自从开始修整云韶乐起自己就早出晚归,但低头不见抬头见,总有机会经常碰见他,
李澹确实是挺久没见了,自从上次也是看武状元比赛见了一面吃了顿饭之后,自己就没再见过他。
但也还是那副样子,他们表兄弟俩的人设太稳,基本不会出什么幺蛾子,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会在自己脑海中造成经常见着的错觉的原因。
全都怪这大冬天的,辰时也就七点多钟,天刚蒙蒙亮,她眼神又不好,哪儿看得清身边是什么人?只隐隐约约看见位置空着就坐下去,哪知是他们?
但既然坐都坐下了,象征比赛开始的锣声也已经敲响,自己也犯不着再重新找位置,坐这里就坐这里吧。反正这场比赛持续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宫里的那些人本来兴致勃勃,慢慢地也就都懒得来了,今天少一个,明天少两个。到了今日决赛关头,也就皇上一个人没办法只能坐在那里,其余的皇后、国公府一家全都不在场,她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今天在这武楼上,她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佑安郡主。
不过话说回来,她是偶尔来一趟,正好撞上了决赛,他们两个难不成还是从开始到结束一直天天地一场场看过来的?
这问题细想有些恐怖,辛柑不由问了一句:
“你们今天也是偶然过来?还是……每天都坐在这里看比赛?”
比赛明明都已经开始了,擂台上的第一对选手打得不可开交,阙昭却不看擂台,只看着辛柑。
回答过分诚实,听着像是在故意勾引她。
“偶然。猜到你今天大概会过来,所以来了。”
这种回答,虽然他们一个个位置隔得挺开,除三人的小团体之外应该没有别人听到,但大庭广众地听见,还是让辛柑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还好天还不是很亮,否则她这张老脸非得在大庭广众之下红了不可。
辛柑沉默,倒是没想到接下去李澹也开了口,她本来自动以为他们是一体的,阙昭的回答就是李澹的回答,不料他竟然插了句嘴,便让人不知该怎样接话才好。
“我身为太子,必须和父皇一起看完整场比赛,就这么坐了一个月,还好今天有你们来陪我。”
辛柑先是下意识地哦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敷衍出一句:
“那殿下可真是辛苦啊——”
“殿下真是苦了你了!您可真是个好太子!”
出乎意料的,倒是有一人情绪激动地将她的敷衍给盖了过去,辛柑也不知是该感谢还是制止,反正一回头,就看到陶花一脸的迷妹表情,心里就顿时有数,就算她制止也不管什么用。
不过陶花这丫头,又是什么时候对李澹这么着迷的?
让陶花对李澹开始产生不一样的情绪的那一晚,辛柑固然也在同一艘船上,但可惜醉得太早,实在没有看清事情发生的经过,才以至于到了今日,看见陶花已经是这状态,整个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害,也不必去管他,青春靓丽的少女仰慕上一个富二代,这是什么稀罕事吗?简直比擂台上谁输谁赢都还正常,管他作甚?还不如悠悠闲闲看比赛。
陶花的激动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反应过来自己都觉得有些社死,赶紧闭上了嘴,李澹似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肉眼可见强撑着正常表情继续将目光转会了擂台。
擂台之上,第一场比赛已经决出胜负。
宫人在皇帝的金口指令之下敲响铜锣,并大声宣布:
“第一轮,蒙古选手侗刺靼刺胜!”
这蒙古族的汉子是自古以来的强悍,虽然名字取得好笑了些,但这名选手看上去可是真让人一点都不敢笑。如今决赛场上,凡是胜出的都是十强,其中皇上还会给每一个胜出选手一个分数,最后进行排名,估计着他最后至少也能进前五。
来自蒙古的侗刺靼刺因语言不通,吼了两声以示感谢后下台,等他们打完,天色也已经完全亮了,接下去上场的,倒是个熟面孔。
辛柑仔细看了看,认出那就是再前一场上见到过的辛府曾经的教武师傅,果然过五关斩六将顺利来到了决赛,还真是没叫她失望。
轮到他一上场,辛柑只觉得自己身后又有异动,但已经不是陶花,而是禾花。
她们两个,一个跟着一个,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禾花的反应虽然再激动也不可能跟陶花一样,但是于她来说,握紧拳头铁青着脸的反应就已经足够强烈了。看得辛柑坐在她前面动也不敢动一下不说,再下去只怕是气都不敢喘了。
真是……她为什么要受这种压迫?
作为领导,她得拿出底气来啊!
“咳咳,禾花我说你——”
“加油啊!武丁!”
辛柑后半句话都没有机会说出口,就被禾花突如其来的一阵嘶吼给吓得吞了回去。
可怕!
太可怕了!
相处那么久,她都从来没见过禾花这个样子。
自己不在辛府的那些日子,在他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说起这武丁嘛,当时挑选教武师傅全权由陶花负责,对他唯一的印象,就只记得名字挺有意思的,一介武夫,竟取了一个商王的名字。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世界中压根都没有夏商周,也就不存在这什么与商王撞名字的事情。
要说还有什么印象,那也就是觉得他和禾花长得挺像,膀大腰圆结实健壮,万万没想到,他们竟是暗地里想着往夫妻相去发展的。
如果说陶花还有可能只是爱慕,那么禾花与这武丁,自己今日才知道多半是双向奔赴的实锤了。
只见这武丁都站在擂台上了,还在往禾花这里一直看,非等到对手觉得他是在看不起自己,气得出了第一招,才开始进行反击。
接下去的比赛几乎没有悬念,有了禾花的支持与注目,武丁就算不行也得行,三招之内就将对手给打得爬不起来,胜负迅速知晓。
观众们有了之前的经验,也知道武丁实力非同凡响,但是前几次都会给对手一些颜面,能打赢也要让几招,不让对手输得太难看,今日是怎么了?夺冠心切,这么早就开始上头了?
无论如何,能赢就是好事,他们大炘以礼治国,有时候便显得太过和善,常常让邻邦小国也敢跃跃欲试。缺的就是坚定狠戾的武将,能够好好地威慑威慑那些小国。这个武丁,之前觉得他虽然能打,但就是太和善,要是按照如今看来,叫他做一个武状元,封个镇国将军,说不定也是个可造之材。
就这一场比赛,皇帝心中已经暗自有了想法,叫身边的宫人记下分数,剩下的比赛也就匆匆扫过而已。
剩下的几场比赛辛柑他们也是匆匆扫过,她心中是一直牵挂着禾花和武丁的态度,这两个人刚才的样子可是比什么比赛都有看头。
还有禾花这到了现在念念不忘心有牵挂的样子,以及陶花想看李澹又不敢看,脸上的红晕都快滴出血来的样子,真是叫她心生费解。
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自己身边的人怎么一个个的都有点春心萌动的意思?
现在是出门到室外都必须要捧着手炉的数九寒天没有错吧?怎么一个个的身上散发的热气都快让她觉得夏天到了呢?
害!真是费解。不过不管如何,剩下的选手在擂台上打得如火如荼,如果他们还不好好看,未免也显得不太礼貌。故而除了中场休息去吃饭,大家都认认真真地看完了接下去的比赛,本来也就决出一位武状元加其余九名优胜者,共十场比赛,跟之前海选时几秒钟就能解决一个相比,场次真是精简得多了,故而每对选手的比赛都要好好关注一下,让他们也都能感受到朝廷的关心。
最后是一直比到了下午申时不到一些,若不是有一对选手实在太旗鼓相当难分胜负,最后是以一方力竭告终的,可能还能提早到更前面,不过也还不算晚,计算一下分数,排出名次,选出武状元之后,也就到了申时三刻。
还是那个敲锣的宫人来宣布最终结果,声音清亮,直达整个奉天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