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秦若薇让云裳把碧林苑的宫人们召集起来训话。
秦若薇在正间坐下,云裳侍立在一旁,有两名宫女献上茶来。
秦若薇拿起茶盏抿了抿:“碧林苑的掌事宫女和首领太监是谁?”
首领太监王福走上前向秦若薇叩头请安道:“奴才王福给薇侧妃请安,愿薇侧妃主子如意吉祥。”
一名着浅蓝色宫装的宫女走上前福了福身行礼道:“奴婢碧林苑掌事宫女染玉参加薇侧妃,薇侧妃万福。”
“都起来吧。”
秦若薇打量了下两人,王福约莫三十岁,在宫里有些年头了,看起来精明机灵得很。而染玉进宫三年,一直在太妃身边伺候,太妃病逝后,被分配到这如林宫,得太妃生前照顾因此这次才能得了掌事宫女一职,看起来是很机灵伶俐,就是尚缺一点火候历练。
他们请安完毕,又引了其他三位太监,三位宫女正式参见。“奴婢(奴才)参见薇侧妃主子,主子如意吉祥。”
秦若薇看也没看地上的人,只是慢条斯理的径自喝茶。这只是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主子,主仆情谊是好,但主子的威严同样不可犯,也是告诉他们,虽然昨夜太子去了兰苑,但她秦若薇只要一日还是侧妃,就是他们一日的主子。果然,八人跪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动也不动。
“从今日起,我秦若薇就是碧林苑的主子,你们的主子,你们需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忠心,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不然,仔细了你们的脑袋。”
“奴才誓死效忠主子。”
“奴婢誓死效忠主子。”秦若薇满意的点点头,示意云裳打赏。王福和染玉又上前说了些杂事,随后带着人退下了。
秦若薇坐在榻上,向云裳招了招手。
云裳走近,秦若薇叮嘱道:“你是我家生的婢子,往后只要尽心服侍,我定不会亏待你。宫中不比秦府,说话做事皆要小心为上,切莫叫旁人抓去什么把柄。”
云裳跪地道:“奴婢明白,定当忠心伺候主子,不惹是生非。”
如林宫内
骄阳似火,秦若薇坐在凉亭里,闷闷的看着盛开的茉莉花发呆。
入宫已经第四天了,按照规矩,新入宫的妃子前三日不得侍寝,到了第四日,去皇后的凤倾宫请安后,就有了自己的绿头牌,可以侍寝了。
不知道表姐入宫后是否顺当,那边后宫估计注目着第一位侍寝的人吧,而东宫,太子也不知道何时会传唤侍驾。
“主子,外面天气这么热,您还是进屋休息吧,若中了暑热,病倒就不好了。”
秦若薇被云裳扶起来,正准备回屋。突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一名宫装女子被几名太监拖着,犹如拖拽着一个牲口。待他们走到如林宫门前,秦若薇才看清那女子原本白皙的脸庞上,被尖刀刻上了一朵硕大的芍药,仔细看去,隐隐可见白骨,白骨与满脸的鲜血映衬,十分的惊悚恐怖。
“混账东西,拖着这不堪注目的人惊到了薇侧妃该当何罪。”云裳见秦若薇的身子几不可觉的发抖,忙呵斥道。
“回薇侧妃主子,奴才们奉良妃娘娘之命,将这位以下犯上的常在赐红芍药,行刑后奴才们正要拖她去冷宫,就先告退了。”说罢,那两太监不顾秦若薇示下就顾自走了。
“主子,他们太可恶了,竟然将主子视若无人。”
“你没听他们说是良妃的人吗。”
“主子你没事吧,是不是被吓到了,真是可恶,偏偏要路过我们宫门口。”
“云裳,你去打听一下究竟怎么回事。”
过了午时,云裳回来了,径直走到秦若薇身边,低声道:“这名宫人是新进宫的常在,今日觐见皇后,良妃也在,看这名常在戴着芍药花簪,大怒,赐了她黥刑。因为良妃喜欢芍药花,皇上曾应允后宫中除了皇后只有良妃娘娘可以独一份佩戴芍药花。”
只因为犯了良妃的喜好,就将一名新进宫的妃嫔赐以极刑,良妃此举可真是一箭双雕。本来入选的妃嫔就寥寥无几,如今又在侍寝前解决了一名对手,威慑了新入宫的妃嫔。还当众打了皇后的脸面,这良妃,究竟是恃宠而骄,还是有恃无恐、处心积虑。
现在看来,秦盛馨与良妃,不愧是姑侄,都是一样的目中无人,嚣张骄横。只是良妃的阴冷狠毒,不知道秦盛馨学到了几分?会不会有一天,将良妃的手段用到与自己的争斗之中!
秦若薇永远忘不了,她进宫前的那个清晨,红色的花绕着窗沿盛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无比刺眼。
那样的红艳,如同受罚妃嫔布满鲜血的脸。
这一刻,秦若薇才算真真见识到,宫廷是一个吃人的所在,残忍而又恐怖。
秦若薇屏退了众人,只留下云裳和染玉。
“云裳,帮我把那瓶带进宫的药丸拿出来。”
云裳迟疑道:“主子,真的要这样做吗?”
“已经容不得我们拖延了。”
云裳从床榻的小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棕黑色的药丸,服侍秦若薇吞下。
“主子,您身体不舒服吗,需不需要传太医来看看。”
“你过半个时辰后再去,就说我周身乏力,腹痛不止。”
“主子,您真的生病了?奴婢该死,没有照顾好主子的饮食。”
秦若薇放轻声音说道:“傻瓜,我不是真的生病,只是用了点药,不想去侍寝罢了。”
“主子,奴婢去打听过了,冷宫在后宫的南边,寻常是不会路过我们如林宫的。”
秦若薇点点头,她本就觉得蹊跷,东宫在皇宫的西南边,如林宫又在东宫的东南边,去冷宫怎么会路过东宫呢。看来,是有人刻意为之了,不管那人是谁,心思却昭然若揭。如今,自己假病避宠,也算顺遂了那人的心思了,只希望往后能过几天顺畅日子吧。
秦若薇说道:“在这宫里,想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你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一样会来招惹你,我不想争宠,唯一希望的就是敛去光华,让当我是眼中钉肉中刺,一直惦记着我的人忘了我,是以,我入宫前准备了这些药。以前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多虑了,现在看来,是不得不而为之了,只有服药装病,才能不侍寝、不卷入争宠。这下,你明白了么?”
片刻,秦若薇捂着肚子,急急唤道:“染玉,好像发作了,快去请太医来。”
染玉忙跑出宫往太医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