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寒料峭,娇艳的红梅大朵的绽放,清冽的空气里盛满清幽的香气。
冰封玉砌,银装素裹,宛如巨大的宝镜。小鸟忽忽落在湖面上悠闲地踱着方步,偶尔发出低低的喁声。岸边的恪纯却对着结冰的湖面发呆,心事重重地叹气。
巴图不知何时站在她后面,低眉敛目。“公主,族长请你移步宣政厅。”
恪纯嘟囔道:“我好端端地坐着又碍了他的眼,偏不给我安静的时候。”
巴图稍稍抬头,注视她道:“公主,是安国将军府上的管家亲自来给族长呈上贺礼,族长请公主查收相关的贺礼。”
恪纯明眸更是晶亮。“是安国将军府上的管家?倒是定要会会。”她抬脚便要走,忽然间狐疑地看向巴图,问道:“殊羿难道没有半句交代吗?”
巴图尴尬地清清嗓子,回答道:“族长说,公主可以随机应变。”
恪纯拍手道:“那便好,就让于运龙尝尝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滋味。”她心中早有计较,只等着计划慢慢实施。
宣政厅里,殊羿百无聊赖地将礼单搁置在一边,看也不看一眼,神情闲散淡然。头戴面纱的恪纯踏进屋,视线略略扫过高高筑起的箱子,坐在殊羿下首座,不屑地撇嘴道:“总是那些无用的东西,我看都看得厌倦了。”
于府管家于秉义微微一笑,谦恭里却透着不卑不亢:“公主不妨查验后再做定夺,或许有令公主满意的礼物也未尝不可。”
恪纯沙哑的嗓音懒懒地响起。“也罢,我就勉为其难地看看。”她不易察觉地跟殊羿交换视线,虽然面纱覆盖两人却极有默契。
果然,在打开锦盒的刹那,她情不自禁地叫唤:“哥,是我梦寐以求的雪参,是用来疗伤的圣药,给温服用再适合不过了。”那不加掩饰的欢悦教人无从怀疑。
殊羿却面色一沉,不悦地道:“安宁,说话不可这般随便。”他淡然地转向于秉义,“舍妹素来无法无天,让阁下见笑。这份礼物我们不能收,安国将军的心意我心领了。”
“哥。”恪纯着急地跺脚,恨恨道,“我不答应,你明明知道这是最好的灵药。我一定要将它拿到手。”
于秉义虽看不到她的表情,却听得明白她悲伤的语气发自肺腑,不由浮上意料之中的微笑。
殊羿沉声道:“巴图,即刻将公主带回房。”
“你得先答应我我再回去。”恪纯固执地不肯妥协。
殊羿面色冷峻,冷冰冰地道:“你最好记得你的身份,别做出任何大逆不道的事。”
恪纯哑然,却无从辩驳。“倘若他有三长两短,我就是死也不会原谅你。”转身夺门而出。
殊羿面不改色,仿佛适才的事情并未发生。“安国将军的心意非同一般,我不得不谨慎对待,改日定然登门拜访。”
于秉义理解地点头:“在下明白,这便回去禀报。”
殊羿这才露出淡然的微笑。“请。”
于秉义心满意足地离开,恪纯却从藏匿处缓缓走出来,笑容满面地问道:“我今日的表现可算过关?”
殊羿凝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过犹不及。”
恪纯撇撇嘴道:“就知道你跟书呆子一样会打击我,谁都比不上婉姐姐的善解人意。”
殊羿淡淡笑笑,剑眉星目里微微闪过一丝温柔。“想来你很快便能回去看见她。”
“殊羿。”恪纯忽而轻声道,“其实你跟皇叔一样,都是外表冷漠心地善良的人。虽然你做了些我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事情,可是我依然觉得你是好人。”
殊羿有趣地挑眉:“即使有一日我们再度兵刃相见?”
恪纯摇头,恳切道:“你真的狠得下心肠让边境再无安心的时日?我想不仅仅是天朝的百姓盼望和平安稳的生活,就连鸪望的百姓,经过二十年的平静真的还愿意过水深火热的日子吗?”
殊羿微觉惊讶。“我没有想到深闺里的你,懵懂天真的你也可以有这般见识。”
“我父亲战死沙场,母亲殉情身亡。世间又有多少人比我更了解这种痛苦?”恪纯坐在他身边,目露哀求地道,“就让这样的平静一直持续下去吧,为鸪望,也为天朝。别再流血牺牲了,我们承受不起。”
殊羿于心不忍,微微叹息后双眸折射坚定的光芒:“纯儿,倘若你的皇叔能应允我一个条件,我便会答应和谈,有生之年绝不开战。”
“果真如此?绝不是哄骗我?”恪纯惊喜地问道。
殊羿微笑道:“我何曾骗过你?”
“是何条件?你先告诉我我好为你谋划。”恪纯兴致勃勃。
殊羿眸底蓦然幽暗,深沉得看不真切。“到时你便会知道,想必答应我这个条件对此刻的他易如反掌。”
恪纯淡觉讶异。幽幽冷风穿堂而过,她微微发颤,心头不知怎地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惊慌,好似会有无法掌控的事情发生一般。
在朝廷重臣的建议下,鸪望族使者进宫向太后请安,美丽尊贵的安宁公主自是不可缺少的人选。年迈的太后很是喜欢活泼可爱的安宁公主,定要留下公主在宫中用膳,且撤去大部分随侍的宫女太监,只命他们远远守候。
太后一把将久别重逢的恪纯搂进怀里,热泪纵横。“我苦命的纯儿,哀家一直担心你不能平安地回来。总算皇帝这次没有叫哀家失望。”
恪纯强忍眼泪,俏皮道:“祸害遗千年,我可是宫中的一大祸害,怎会轻易地送命。太后娘娘看我不是好端端地回来,还要长长久久地自由下去,好给太后娘娘每日祈福,祈求太后娘娘洪福齐天。”
太后破涕为笑:“偏是你这张嘴最能哄哀家开心,没有你哀家寂寞许多。”
恪纯嗔道:“怎会,宫里头添了那么多皇子公主,太后娘娘高兴得怕是忙不过来了,能每日里想到恪纯一点,恪纯就心满意足了。”
“你爷爷身子骨还算硬朗吗?”太后关切地问道。
恪纯乖巧地点头:“经过调养后好多了,爷爷很记挂太后娘娘。”
沉沉地叹口气,太后将她搂得更紧。“自从对外宣称你过世以后,倪家已再无后人。哀家尽心尽力以大局为重,却没想这么多年却是这样的结果。”
“太后娘娘千万别这么说,离开皇宫是纯儿的选择,是纯儿任性妄为不愿受拘束才心心念念要离开的。”她俏皮地吐舌道,“皇叔也是倪家的后人呀,皇叔会把江山牢牢地守护着,不会让太后娘娘失望的。”
太后笑着点下她的额头:“才想夸你懂事许多,偏又说些没规矩的话。”
恪纯亦是笑靥如花,转而想到婉辞又不由黯然。“太后娘娘,婉姐姐真的被皇叔打入冷宫了吗?”
太后惊讶地问道:“你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太后惊讶却又内疚的表情彻底粉碎恪纯心里最后一丝幻想。“看来,果然是对的。婉姐姐到底哪儿不对,定要将她打入冷宫?”
太后无奈地摇头:“自从那日他们偷偷出宫回来哀家便觉得不对劲,那时却无心理会。待到贞妃中毒,凝香承认是慕昭华指使她向贞妃下毒,人证物证俱在哀家纵然想保她亦是无能为力。”
恪纯惊呼道:“旁人不了解婉姐姐,皇叔还不了解吗?婉姐姐聪明绝顶,就算她跟贞妃有过节,贞妃已然失势她也犯不着赶尽杀绝。更何况她一直帮着皇叔明里暗里的帮衬贞妃,才有贞妃的苟延残喘。一世英明的皇叔怎么偏偏这般糊涂!”
太后微微冷笑:“你能明白的道理皇帝焉能不明白,依哀家看他们二人必然有不为人知的事情,皇帝不肯说,慕昭华亦不分辨,倒像是心甘情愿进冷宫似的。哀家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们了。”
“婉姐姐虽然生性淡然,却是向往自由的人。我不信她心甘情愿地在冷宫终老。”恪纯坚定地摇头,“我一定要向皇叔陈情,倘若皇叔不再珍惜婉姐姐,哪怕就让她出宫隐姓埋名地生活也好过眼下暗无天日地过。”
太后劝慰道:“慕昭华气度高华,外柔内刚,虽身处冷宫却仍是淡定从容。皇帝一时糊涂依哀家看也是情有可原,未必非要到这一步田地。”
恪纯哼道:“难道天下好的坏的皇叔都非要占尽?难道他定要冷落她却不能给他曾经在意过的女子一条生路吗?”
太后微微摇头。“他是皇帝,你真当儿戏不成?不过……”太后苍老的眼眸里忽而闪现狡黠的光芒,“这却是个极好的主意,置之死地而后生。”
恪纯掩口微笑,牛股糖似的粘在太后身上。“果然是太后娘娘聪明绝顶,就是一百个恪纯也比不上。”
“刁钻古怪的丫头。”太后捏着她的鼻子,“你的小心眼哀家还不明白?跟着慕昭华耳濡目染许久,哀家不信你连这点心思都想不到。”
恪纯躲进她怀里,娇笑道:“每次都被太后娘娘识破恪纯的小伎俩,真是丢人。”
太后笑道:“放心,你来之时哀家早已派人请皇帝过来,殊羿待你可好?他心机深沉,哀家恐怕你吃亏。”
恪纯嫣然笑道:“他跟皇叔一般,面上冷冰冰的却是好心肠,多是纵容着我,我想要的他也会不着痕迹地帮衬。若非他有心帮忙,我恐怕也没有机会现在就出现在宫里。”
“那便好。”恪纯从太后眼底看到一闪而逝的黯然,疑似自己眼花。那般深刻的孤寂夹带着她道不明的痛楚。
好像生命所有的眷念在那一刻涌现却又在同一刻消失殆尽。
萧霁睿听说鸪望族公主来到后宫向太后请安并被太后盛情款待便急急地赶去慈圣宫。当初将计就计的计策是他跟婉辞共同商定的,虽则冒险却是让恪纯真正获取想要的自由与温宁远一起。
彼时,他身边红颜聪颖温柔、坚定机敏。此时,他却形单影只,与她咫尺天涯。
忽然间,心里一直刻意忽略的空洞一下凸显,竟无从再选择视而不见。待屏退所有下人走进慈圣宫的那刻,萧霁睿有片刻的犹豫不决。迟疑地推开门,恪纯那娇俏的笑靥让他稍稍安心。
“皇叔。”恪纯那沙哑的嗓音叫他惊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萧霁睿浓眉紧锁,“宁远是如何照顾你的?”
恪纯撅嘴道:“不关书呆子的事,是我们商定害怕露出马脚所以不得已采取的下下策。于运龙老奸巨猾,不该为我的事搅乱全盘计划。”
萧霁睿欣慰道:“纯儿,你已然学会顾全大局。”
恪纯眼里忽然一黯,微一摇头,却不言不语。
萧霁睿眼神相询。
“皇叔,婉姐姐如今身在哪里?”恪纯貌似安静地问。
终究躲避不过话题,萧霁睿力持平静地回道:“她因试图伤害贞妃被打入冷宫。”
“伤害贞妃?”恪纯冷笑道,“若是要伤害贞妃当日落井下石即可,以婉姐姐的聪慧要做得掩人耳目一点都不费力,何必会有那一日?”
“个中详情你并不明白,一味地偏袒有失公允。”萧霁睿淡漠答道。他何尝不清楚恪纯的话,他只不曾想到她一心一意承认,一心一意要躲开他,断绝自己的后路。
“皇叔,就算我偏袒婉姐姐又怎样?我离开时你曾答应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定要保全婉姐姐的平安,我一直都相信你,却没想过你自毁承诺言而无信!”恪纯越说越急,心口不住地绞痛,泪光闪闪,真心地为婉辞的处境担忧。
萧霁睿瞳孔蓦然紧缩,沉默片刻后淡然道:“她现在同样平安无事,朕并未背弃对你的承诺,否则她未必能等到今天。”
恪纯不置信地摇头:“他们告诉我皇叔你变了,我还不信。你真觉得这样对婉姐姐很好吗?你是让她生不如死!”
想起冷宫里的她悠然平和,他却寝食难安,萧霁睿心中便不由苦笑,恪纯当真是不够了解她的。“她不能仗着朕的宠爱便肆无忌惮,她戕害宫妃证据确凿,朕维护她便是在无视后宫的法纪。”
“法纪?”恪纯冷笑道,“容儿过世的时候法纪在哪里?定嫔疯癫致死的时候法纪又在哪里?偏偏贞妃受到惊吓时法纪就牢牢地指向无辜的婉姐姐?皇叔,我没有想到你竟是这么糊涂!”
“恪纯!”萧霁睿勃然大怒,呵斥道。
恪纯双目折射浓浓的火焰,毫不退让道:“既然皇叔已经不懂珍惜婉姐姐,就请放婉姐姐出宫吧。”
“出宫?”萧霁睿下意识地重复。
“对!”恪纯昂起头,坚决地道,“当年是我一时糊涂害了婉姐姐的一生,是我犯下的错就由我向皇叔请求给婉姐姐自由,让她过她想过的生活。”
“胡闹。”萧霁睿内心腾升莫名的烦躁,“你以为皇宫是来去自由的地方吗?别忘记她是朕的昭华,由不得她想走便走!”
“皇叔,既然你已经不在乎她,那么她在冷宫或是在外头对你而言又有何分别?你就当从没有遇见过她,放她一条生路。”恪纯哀求道。
就当从未遇见她。
可是有生之年他们偏偏狭路相逢,他不能忘却亦无法忘却,更不容许她忘却。哪怕囚禁她一生怨恨他一生,也好过她云淡风轻地遗忘,从此不再想起。
“朕的话绝不想再重复第二遍。”萧霁睿语声低沉,淡淡的倦淡淡的念隐在漠然的背后不愿被任何人瞧见。
“皇叔!”恪纯扑通跪下,“就当纯儿拿性命来求你,请你还给婉姐姐自由。”
“你在威胁朕?”萧霁睿浓眉纠结,平抑心头怒火。
恪纯悲哀地摇头:“纯儿不敢,不敢要挟皇叔却也不敢对不起婉姐姐,倘若她终生不得见天日,那么纯儿只好拿性命赔给婉姐姐。原本纯儿也得她几次警醒几番思量,方才能有命等到今日,如今还给她也算是我对她的报答。”
“你——”萧霁睿指着她,一时气恼,“你若是以为这样便可威胁朕你大可一试,只要你承担得起所有的后果!”
恪纯被他的气焰震住,不禁后退一步,幽幽道:“皇叔,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您拘着婉姐姐,到底是因为她伤害了贞妃,还是为你昔日伤害贞妃的行为?婉姐姐的被囚禁,是在为你赎罪还是为她自己赎罪?”
萧霁睿愣怔,恪纯的话如同尖利的刀柄一下刺中最准确的地方。他不觉深深地皱眉,陷入沉思里。纷乱的思绪纷至沓来,竟不给他任何平静的空隙。
“你容朕再想想。”半晌,好似天边的声音艰涩地响起。
淡静清丽的面庞却在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睡不安枕的夜里,清冽的空气里有刺骨的寒冷袭来,肆虐地在脸上流动。
“你今日进宫的收获如何?”饶有兴味的声音从背后惊起恪纯,殊羿不知何时竟站在她的身后,将手中的鹤麾盖在她的肩膀上。
恪纯安抚似的拍一拍胸口,禁不住埋怨道:“你不声不响地在我后面当真要把我吓死不成?”
“你坐在这里难道不是找我?“殊羿挑眉问道。
恪纯苦恼地抬头道:“今晚连月亮都藏了起来,害我想找个赏月的借口都不行,便只好痛快地承认啦。”
殊羿唇角勾起愉快的笑意。“看来你并没有看到你想念的婉姐姐。”
“皇叔不准我去看她。”恪纯若有所思地道,“我试图逼迫皇叔劝他放婉姐姐出宫,却没想到他似乎认真地在考虑我的请求。”她苦笑道:“天晓得我不过是想要皇叔去重视他心里待婉姐姐的不舍。”
殊羿隐在夜色里的眸子忽然闪过一道透亮的光芒。“你仍是为你皇叔考虑得更多。”
恪纯默然许久回道:“你说的不无道理。自幼皇叔就是最疼我的,他虽然外面看着机淡,心肠却很软,也很孤独。我承认我喜欢婉姐姐,也觉得婉姐姐是能陪伴皇叔的人,不愿意皇叔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失去她。他会后悔的。”
“你不是他们,代他们的设想未必就是他们真实需要的。”殊羿拍拍她的头,“小姑娘心思曲曲折折并非好事。”
恪纯一甩头,没好气地道:“你也大不得我几岁,却倚老卖老。”
“明日你与我一同赴宴,到时我必然想法子让你见到慕昭华。”殊羿很肯定地微笑。
恪纯狐疑道:“殊羿,你这般上心又声称婉姐姐与和谈有关,到底与婉姐姐何干?你何时见过婉姐姐?”
“你的问题似乎太多了。”殊羿淡淡道,眼神却轻飘飘的捉摸不透。“至少我不会像你的皇叔那样伤害她。”
“伤害何尝不是双刃剑,皇叔是当局者迷我却看得明白他分明很孤单很痛苦,却不愿承认他其实比想象中更在乎。”恪纯眨着黑白分明的杏眼笑道,“或许皇叔那样的人都固执得不愿看清自己的心。”
殊羿淡然颔首算是认同。“早些歇息,明日还需早起。”
“殊羿。”恪纯认真地道,“明日我等你的好消息。”
天朝后宫很久不曾这般热闹。
远处悠扬的音律似是而非地传来,欢唱着严寒渐渐抹去心中的冷寂。檐下结霜、阶前积雪,婉辞不由定神伫立,侧耳倾听,淡笑道:“想必是设宴款待鸪望族的贵客。”
霜娥撅嘴道:“边关打了败仗却跑来这里热闹,我是弄不明白他们到底想些什么。”
婉辞微笑道:“前朝之事错综复杂,岂是我们需要参透的?难得热闹非凡我也可大饱耳福,自得其乐。”
霜娥感叹道:“宫里确实许久不曾这般热闹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婉辞笑意顿敛默默出神。霜娥急急道:“小姐,我是无心的。”
“无妨。”婉辞淡静而笑,“我只是想起一些前尘往事,与你的话无干的。”
“小姐若是听得心烦,我们便回屋休息去,耳不闻心不烦。”霜娥劝解道。
婉辞微微摇头道:“趁着难得的好时辰,你去御膳房要些佐料回来,我也想独自静一静。”
霜娥犹豫片刻方道:“也罢,我也不打扰你。”才步行至门口,却被一双手生生阻拦。
“霜娥,我有些饿了,你顺带去御膳房带些我爱吃的点心回来。”那么陌生的声音偏偏带着熟悉自然的语气,霜娥不由愣怔,定睛一看,惊呼道:“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