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硬气得像块石头的黑岛,突然嘶哑地叫出来:“这……这是安田队长的军旗?!”
“还有……这……这是平田队长的玉玺?!你怎么弄到的?!”
他话还没问完,和尚一巴掌扇过去,不重,但够疼,疼得他眼泪飙出来。
叶林慢悠悠问:“这就是你主子派来的忠犬?”
“穿这身皮,装什么武士道?”
“偷袭一群没枪的百姓?”
“要不是周卫国提前把你们狗腿子全剁了,你们真当自己能成事儿?”
黑岛嘴唇发抖,终于懂了——原来那些消失的巡逻队、无声无息的哨站、失踪的传令兵……全都是这个周卫国一个人干的?
这人……是阎王吧?
叶林眼神一冷,冲和尚努了努嘴:“叫卫国进来,看看这狗东西还硬不硬。”
周卫国推门进来,立正,没敬礼,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刮在黑岛脸上。
他盯着这鬼子,声音低得像从地缝里挤出来的:“陈结建。”
“我们八路军优待俘虏,那得看对方是不是人。”
“你们呢?杀平民,刺军官,钻阴沟,玩偷袭。”
“那就别怪我们,也拿你当牲口收拾。”
黑岛脸抽了抽,硬撑:“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武士,宁死不屈!”
周卫国笑了。
一脚,直接踩在那鬼子鼻梁骨上。
没惨叫,没求饶。
只听见“咔嚓”一声,像踩碎了根老黄瓜。
黑岛眼珠暴凸,人一抽,差点当场断气。
叶林拔出枪,抵在他脑门上:“鼻子碎了,现在肯说话了?”
黑岛浑身打摆子,疼得灵魂都在颤,可他不敢晕——他怕一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从出生到现在,他第一次觉得:活着,比死还难。
“说……我说……你问啥我都说……”
叶林:“你们主子,是不是要搞大扫荡?”
黑岛犹豫了一秒。
周卫国又是一脚,踩在刚才那地方。
惨叫像杀猪。
“是!是!是!”
“时间?地点?多少人?”
“怀仪县……后天……五千人!”
叶林收回枪,转身就走,临出门,丢了个眼神给周卫国。
身后,“砰砰砰”几声闷响,像是放鞭炮。
周卫国跟着出来,擦了擦手:“首长,事儿办利索了。要不要带弟兄们顺路去怀仪县,把那帮鬼子全端了?”
怀仪县,台安边上一个偏僻小地方,离这儿不远。
叶林点头:“这次,咱俩一起去。”
“我要让这帮畜生明白——谁动老百姓,谁就得拿命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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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仪县,平时连狗都懒得起劲儿叫。
老百姓靠种地、打野兔过日子,日子穷,但清净。
鬼子征收队来了之后,连井水都被人偷着喝。
可鬼子忙不过来,这地方就落了个“被遗忘的角落”。
可今天不一样。
村口多了几个生面孔,提着铁皮桶,背着手,东张西望。
百姓们还没反应过来——离鬼子下乡的日子,还差着三天呢。
敌占区的日子就是这么熬:天天等,等枪声,等火光,等哪天自家的门被一脚踹开。
叶林的车队悄无声息停在村外三里地。
他压低声音问:“卫国,你来过这儿?”
周卫国握着方向盘,眼睛没抬:“来过。没武装,没粮,没希望。”
“九四三那年,鬼子屠了三个村子,活人没剩几个。”
叶林没说话,手指在膝盖上敲了两下,像是记住了这个名字。
车拐进山路,村子近在眼前。
安静得可怕。
没狗叫,没鸡鸣,连炊烟都缩着。
叶林轻声说:“咱比他们早到一步。”
他抬手一挥:“换吉利服,埋伏在村口那条路两侧。”
整条进出村子的路,只有这一条,两边全是密林山坳。
是埋伏的天堂,也是死地的牢笼。刚到怀仪县,老百姓远远瞧见这支队伍,还以为是来收粮派捐的,吓得家家关门闭户。
等看清军装、旗子,才晓得是八路军来了。
县太爷颠颠儿跑出来,胡子都抖了,连连拱手:“军爷们!可算盼来你们了!能不能在咱们县多留几日?咱老朽备下好酒好菜,好好款待!”
叶林摆摆手:“不用了,立刻通知全县百姓,抓紧时间撤离。”
县长一愣:“啊?啥危险?这天高皇帝远的,连鬼子影儿都没见着!”
周卫国走前一步,声音压得低但冷得像冰:“鬼子马上到,五百多人,带步枪、机枪,还有几辆摩托,扫荡来了。”
县长脸色“唰”地白了,嘴唇直哆嗦:“扫……扫荡?!那……那我这就去喊人跑!”
天刚蒙蒙亮,东边官道尽头,一队鬼子慢慢冒了头,歪歪扭扭往前蹭。
叶林抄起望远镜瞅了眼:“五人一小队,没重炮,没骑兵,就几辆破摩托——狗日的,想玩偷袭?”
周卫国点头:“明白。”
埋伏在路两旁的战士,全都屏住呼吸,手指搭在扳机上,眼睛死死盯住那帮穿黄皮的畜生。
可鬼子走两步,停三步,磨磨蹭蹭,像怕踩地雷。
周卫国凑近叶林:“首长,这帮兔崽子是不是知道前面那拨被咱端了,心里打鼓?”
叶林没答,只冷笑:“他们不怕死,怕的是死得没意义。他们就图一个——激我们出来。”
果然,鬼子队里一个戴眼镜的矮个子叽里咕噜喊了句什么,后面“唰唰唰”全上刺刀,动作齐得跟训练过八百遍似的。
“帝国的崽子们!给我冲!”
周卫国嗤笑一声,扭头跟叶林说:“首长,这帮矬子个儿没咱大腿高,还非得装成猛虎下山,笑死人了。”
鬼子一听命令,真就嗷嗷叫着往县城里猛扑,脚底下跟踩了风火轮似的。
看来是打探到了县城空虚,以为能白捡个大便宜。
可惜,他们撞上的,是叶林。
连命令都不用下——这哪是袭击?分明是拿血肉往机枪口上撞。
路边草丛里,“哗啦”一声,八路军全冒了出来,五六冲直接开火。
前头的鬼子连子弹长啥样都没看清,人就倒了。
脸上的表情还凝固着——像是在笑,又像是在问:“咋就死了?”
后头的鬼子小队长当场懵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俩鸡蛋:“纳……纳尼?”
叶林斜眼一瞥,周卫国立马懂了,一个箭步冲过去,抄起枪托,“啪”地一下就把那鬼子脑袋摁进泥里,还顺手踹了两脚:“你那破圆帽子,也配戴在脑袋上?”
这仗,打得跟打扫落叶一样轻松。
县城里的人听见枪响,全跑出来了,蹲在街口、爬在墙头、扒着门缝,就为了看热闹。
没五分钟,鬼子全趴了,一个没跑。
锣鼓声立马响了,鞭炮噼里啪啦炸得满天红。
怀仪县的老百姓,被这些狗日的压了几十年,这回终于把气儿吐出来了。
县长挤过来,一把攥住叶林的手,眼泪汪汪:“首长,您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咱怀仪,就是您的家!”
“对!您就是咱的恩人!”
“没错!您不走,我们天天给您蒸白面馍!”
叶林心里明镜儿似的——人家不是真想留他,是怕他一走,鬼子回头再杀回来,他们又得遭罪。
他拍拍县长的肩膀:“老爷子,别怕。我留一个连在这儿,守住这方土。”
“再说了,鲁地这破地方,鬼子撑不了几天了。”
这话一出,老头直接泪崩,哆嗦着要给他磕头,被叶林死死拦住。
老百姓早就回去了,锅灶烧得旺,蒸的馍、炖的肉、腌的菜,堆成小山。
一个乡下大嫂捏着衣角,怯生生凑上来:“首长……谢谢您。”
叶林冲她点头,笑得暖和。
可背后,有个鬼子军官突然咧嘴笑了:“呵……一群吃糠咽菜的泥腿子,还真以为赢了?”
“我大日本皇军,早杀上怀仪山了。”
这话一出,周卫国眼珠子都红了,飞起一脚,直踹鬼子肚子。
“嘭!”
那鬼子像被踩扁的蛤蟆,弓成虾米,吭都吭不出来。
“你他娘的,自己拿人当炮灰,还敢在老子面前吹?”
“有脸开口?你配吗!”
叶林伸手拦住周卫国,蹲下身,盯着那鬼子眼睛:“本来想一枪崩了你。但——还缺点乐子。”
“我给你换个死法。”
“把攻山的鬼子头,给我活捉来。”
“让你们爷俩,黄泉路上能做伴。”
说完,抬脚就踢。
老乡们呼啦一下围上去,拳头、砖头、锄头,没命地往那鬼子头上招呼,嘴里骂着祖宗十八代。
那农妇听见“怀仪山”三个字,眼泪一下就崩了,扑过来拽住叶林衣袖:“首长!首长!求您……救救我弟弟!”
叶林一愣:“怎么了?”
她抽泣着说:“我弟弟……在山上打兔子呢……他……他一个人……”
叶林没犹豫,一拍胸脯:“我保你弟平安回来!”
“不过——鬼子上山到哪一步了?”
他不觉得这是计,太假。
“周卫国,带人上山,快!”
老县长颤巍巍凑过来:“首长……我跟你们一道去。”
“我知道一条野路,绕开大路,能省半个时辰。”
周卫国点头:“成,老丈,您骑我的马。”
叶林回头,温柔地跟那农妇说:“别怕,鬼子刚动手,你弟肯定还躲在山上没动。你别急。”
“对了,你弟叫啥名?我们到了山上,喊一嗓子,他好知道是姐来寻他。”
提到弟弟,农妇抹了把泪,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他……他叫顺溜。”
怀仪山,孤峰直立,形如刀尖,插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