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带病历的老太太,有抱着孩子寻爹的媳妇儿,有来道谢的退伍老兵,还有个卖烤红薯的大叔,非要送叶林两个热乎的。
队长混在中间,腰上捆着个小陶罐,里头是三克要命的白粉。
他手心全是汗,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排在他前头的,是个裹着旧棉袄的农妇。
“叶首长,俺家狗子在新兵营……”她声音发抖,“快一个月没信儿了,是……是不是打死了?”
叶林蹲下来,轻轻拍她肩膀:“你儿子叫张大栓吧?”
农妇眼睛一亮:“对对对!”
“他立了二等功,昨天刚把鬼子一个暗哨端了。人活蹦乱跳,还托人捎了包花生米,让我转交。”
“真的?!”农妇当场哭出来,抱着叶林的胳膊不撒手,“俺儿有出息了!谢谢首长!谢谢您!”
叶林笑了笑,挥手叫人:“带这位大娘去炊事班,蒸碗热面,再捎俩鸡蛋。”
人群里响起一片叹服声。
队长低头,牙咬得咯吱响。
“假慈悲……装得真像。”他在心里骂,“等你一死,看谁还给你烧香。”
队伍一点点往前挪。
终于,只剩他一个。
他往前迈了一步,手指悄悄扣住陶罐。
叶林抬眼,看着他,忽然皱了皱眉。
“小哥,你脸色不对。”
队长一愣。
“你眼珠子发蓝,嘴唇干裂……像是……刚中过什么毒。”
队长心里咯噔一下,强笑:“没……没有啊,首长,我就是……饿的。”
叶林没动,静静看着他,眼神像在看一具尸体。
然后,他开口了。
“你的手,抖得像风里的纸。”
“你的袖口,有硫化物的味道。”
“你身上……带着氰化钾,对吧?”
队长头皮炸开,手一紧,陶罐差点脱手。
四周静得吓人。
连风都不敢吹。
叶林叹了口气,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菜价。
“我建议你,现在就把那罐子扔了。”
“不然,我怕你活不过三分钟。”叶林突然开口:“你那竹简里头装的啥?水?饮料?”
这话一出,队长立马腿一软,嗓子眼发干:“报、报告首长……是俺自个儿带的水。”
叶林点点头:“那你喝一口呗。”
队长心里“咯噔”一下,差点没当场跪下——喝?喝一口就见阎王了!
他嘴皮子哆嗦着,一个字也不敢吐。
叶林嗓音猛地一沉:“连自己带的水都不敢喝?那你跑这儿来干啥的?装孙子?”
话音刚落,队长跟一帮下属全麻了,腿跟筛糠似的抖。
“咔哒、咔哒——”
不知道哪儿冒出来一串黑衣人,手里的五六式冲锋枪咔嚓上膛,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对准了他们。
队长知道藏不住了,眼一闭,手一扬,直接把竹简里那瓶透明液体灌进嘴里,一滴没剩。
底下几个队员刚想拔枪翻脸,枪声已经炸开了。
砰!砰!砰!
血溅满地,人像被割倒的麦子,一个接一个栽了下去。
整个正负大厅,瞬间成了血塘子。
清扫完尸体,周卫国皱着眉问叶林:“旅长,这些真是鬼子?”
“啧,你这几天风头太猛,人家都盯上你了。”
叶林咧嘴一笑:“怕啥?我巴不得他们来。不来,我这戏还怎么唱?”
周卫国踹了脚地上一具尸体,嘟囔:“这帮鬼子装得挺像样啊,衣服都撕得跟乞丐似的。”
叶林蹲下来,捏了捏那死人手心:“你瞧,虎口全是老茧——骑马骑的,天天攥缰绳。”
他又指着对方站姿:“腿绷直,肩膀前压,典型的德式军姿。小鬼子偷师德国那套,早烂大街了。”
“最绝的是眼神。”叶林冷笑,“一进来就不敢正眼看我,东张西望,像找逃生出口。谁见了首长这样?演得太假。”
周卫国点头:“好!”
他压低声音:“首长,接下来得当心了。不止这一拨,后面还有坑。”
叶林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周卫国眼睛越瞪越大,脸都绷紧了,最后重重一点头:
“成,这事我接了。但得给点时间。”
“这几天,您别乱走,藏好。”
叶林笑了:“就这点雕虫小技?当热身了。”
*
仓库里,黑岛信攥着拳头,指甲掐进肉里。
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小鬼子冲进来,气都喘不匀:“黑岛大人……我、我看见……正负大楼外头……抬人了!”
“慢慢说!”
“枪响了一阵……没动静了……怕是一小队……没了!”
黑岛信没吼,也没跳。他缓缓闭上眼。
毒药没了,还能咋整?
不是非得下毒,围堵、伏击、乱枪扫,不都一样?
二小队队长立马插嘴:“大人,这几天我盯着,他们现在搜身!枪带不进去了!”
“可我知道一条路。”黑岛冷笑,“等。等叶林出门,蹲在路口,一枪爆头,不比毒药爽?”
可这一等,就是七天。
叶林连影子都没露。
情报里说他要去新兵营视察,结果连门都没出。
黑岛信急得团团转:“说好要配合扫荡的部队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他越想越慌,干脆缩在仓库里,吃喝全靠手下跑腿,连窗都不敢开——怕外头巡逻队认出脸。
直到某天,探子狂奔回来:
“大人!叶林出来了!去军营了!”
黑岛信猛一拍大腿:“天助我也!”
视察嘛,哪能没群众?人一多,枪一乱,谁分得清谁是兵谁是民?
他立马行动——二小队、三小队扮成围观百姓,混进人群,他自己带剩下的人,守在军营门口,南部手枪装满弹夹,就等叶林一露头,一起开火!
可他没料到,这几天街头巡警盯得死紧。
几个不会装的,刚一露头就被扒了皮。
可黑岛不信邪,照样带人埋伏。
中午,军营大门一开——
叶林真出来了!
可黑岛一伙人,也被查得七七八八。
好在都受过训,一见情况不对,当场咬毒,一个没留活口。
叶林刚跨出大门,四周立刻围上一堆人:
“首长中午好啊!”
“您吃了吗?”
“今天太阳好,您可得注意休息!”
叶林笑笑,没答话,目光却扫过人群,慢悠悠地,落向远处一棵老槐树——树后,一个衣角,刚缩回去。叶林冲着人群点点头,眼神却没动,黑岛信就混在那堆人里,像条躲阴影里的狗。
黑岛大队还剩五个,五把枪,五颗子弹——不多不少,刚好够送他们上路。
叶林一步步往前走,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
黑岛终于站出来,扯着嗓子吼:“叶林!为大日本帝国尽忠的时候到了!”
他伸手往怀里掏——
掏出的却是一根黄灿灿的香蕉。
身后那四个队员懵了,低头一看:自己手里的步枪,不知啥时候换成了香蕉。
叶林看着他,嘴角一咧:“黑岛先生,窝在仓库里啃干粮的滋味,不好受吧?”
“这十来天,我们的人一直盯着你。”
“你能忍到今天才动手……真够能熬的。”
黑岛牙关咬得咯咯响:“我认栽,开枪吧。”
叶林扭头,对着旁边光头和尚抬了抬下巴:“带他去特战队营地,我有份大礼送他。”
黑岛被拽进营地那一刻,浑身都凉了。
他的五个队员,全趴在地上,有的嘴还塞着布,有的脑门上贴着创可贴——连反抗都没来得及,就被放倒了。
叶林慢悠悠从桌上拎起一样东西,随手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