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先生……我姐姐们以前都有男朋友，可我……没有哦。”
说完，她红着脸蹦开，留下叶林站在原地，耳尖烧得通红。她轻轻在叶林脸颊上吻了一下，像怕惊醒梦里的人。
顾帆在一旁干瞪眼，只能摊开手，冲叶林眨了眨眼，那表情活像在说：“哥们儿，我真没法帮你。”
气氛从荒诞一下压成了冰块。
顾帆知道叶林懒得开口，直接对着华尔开口，嗓门不带拐弯：
“华尔先生，咱不绕弯子了，直接开牌吧。”
“我和我旅长——叶先生——清楚你们想从我们这儿扒拉什么。”
华尔扯了扯领带，笑得像在哄小孩：“哎哟，我们美国向来是讲情义的，对盟友从来只给，不收。”
顾帆冷哼：“得了吧，你就是再生十个女儿，条件也不会多一分。”
“我旅长叶先生，是杀过日本鬼子的人。我也是。”
“他能听你们谈条件——但前提是，你们先认我们的底线。”
话音落地，顾帆的脸直接绷成了铁板，再无半分笑意。
他沉声说：“那我先说。”
“你们看得出来，叶先生配得上鲁地。”
“我们要独家通商权，还有最惠国待遇。”
——意思就是：你们的洋货，只能从我们这儿进；你们的税，一分钱不能多收；鲁地，成了你们的榨汁机。
顾帆气得腮帮子直抖，正要拍桌子骂人，叶林抬手，轻轻拦了他一下。
“最惠国待遇可以，但关税和别的国家一模一样，每年重谈一次。”
“独家通商？门儿都没有。”
他语气平淡，却像刀子捅进了油锅。
华尔眼珠子差点弹出来。
一个小小旅长？敢跟美国大使谈条件？
他整了整西装，强装镇定：“叶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林没说话，从兜里摸出一把沉甸甸的东西，啪地塞进对方胸口口袋。
那不是钞票，不是地图，是一堆血锈斑驳的铁片。
“这些，是我亲手宰掉的日本兵的勋章、军牌、天皇家的族徽。”
“有大头兵的，有少佐的，有天皇远亲的。”
“这只是冰山一角，仓库里堆得能填满三间屋子。”
“在我眼里，他们就是一叠废铁。”
“他们被赶出中国，只是迟早的事。”
“赶出去之后呢？”
“轮到算总账了——谁是朋友，谁是仇人，我们八路军，看得清清楚楚。”
说完，他笑了。
笑得轻描淡写。
可那笑容比一梭子子弹还吓人。
华尔低头，摸着口袋里那些沾着干血的铁片，手心全是冷汗。
他知道，那不是勋章。
那是座人头堆成的山。
叶林给他的，只是从山顶抠下来的一小撮灰。
他喉咙发紧，嘴唇哆嗦着，憋出一句：
“我……我同意叶先生的条件。”
谈判一完，该叶林开价了。
他嗓音一转，像换了个人，慢悠悠地开口：
“我们有句老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大使先生今天做的决定，不会后悔。”
“我的要求，很简单。”
“你们给老头儿多少钱、多少军需，就给我们八路军，一模一样，一分不能少。”
话音一落，他突然改用英语，一字一句，咬得像在念遗书：
“等我们收复鲁地港口。”
“你们的货、你们的粮、你们的油——全走我们这条线。”
顾帆见那大使还愣着，立刻补刀：
“大使先生，您真以为老头儿拿你们的钱干嘛？”
“一半在纽约，一半在巴黎。”
“全是地皮，全是债券。”
“你们掏的每一枚美元，都在给他攒棺材本。”
大使当然懂。他知道老头儿在吸血。
可上面命令他：扶一个傀儡，不是找一个平等的伙伴。
但鲁地的码头、市场、航运命脉……他又舍不得放手。
更关键的是——他相信叶林说得出来，就做得到。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杆：“叶先生，这事我得请示华盛顿。”
他背过身，拨了通跨洋电报。
五分钟后，他转身，声音压得低沉却坚定：
“我们……同意。”
顾帆激动得一把攥住叶林的手，连声低吼：“这比缴了小鬼子的军火还痛快！”
事情办完，两人没多留。
走到门口，叶林顿住脚步，回身，补了最后一句：
“记住。”
“下次见面，我不会再用铁片，用枪。”“对了，那栋别墅也别忘了。”刚出指挥部，顾帆就憋不住了，一把拽住叶林的胳膊，眼睛亮得跟捡了金条似的：
“叶旅长，您刚才那几句话，简直把那帮洋鬼子当场吓成哑巴了！”
“这些老外就吃这套——你越客气，他们越觉得你好拿捏。你只要一瞪眼、一拍桌子，嘿，立马乖得像孙子。”
叶林没急着接话，只是轻轻拍了拍顾帆的肩头，笑得有点懒：“光会瞪眼没用，得有真家伙撑腰。不过嘛……要不是你那会儿装疯卖傻，把那翻译逼得满头大汗，咱们现在怕是还在那喝白水谈条件呢。”
这话一出，顾帆嘿嘿直乐。
周卫国也从舞会里溜了出来，一抬头，瞅见这俩人脸上那副“中了五百万”的傻样，心里咯噔一下：这事儿，怕是成了。
他快步走过去，还没开口，叶林就抢先说：“老头子，咱那半拉家底，今儿算是凑齐了。”
周卫国一愣：“半拉？”
“对，美国佬答应给咱一半援助。”叶林语气稀松平常，像在说今天菜市场豆腐便宜，“飞机、美元、技术员，甚至敢派士兵过来当保镖——这玩意儿，咱们根据地连做梦都不敢想。”
周卫国腿一软，差点当场跪地上。
这哪是舞会？这简直是开银行啊！
“可……可他们图啥？白送这么多东西，就为换一个贸易权？”周卫国还是不信，“这不是亏大了吗？”
叶林瞅着他，慢悠悠道：“他们不傻，是咱们太穷了。”
“第一，咱中国人口多，他们卖货能卖回本；第二，他们想在东南亚搅浑水，现在能说话的人，除了咱们还有谁？第三——”他顿了顿，嘴角一扯，“他们以为八路快完蛋了，趁这机会插一脚，等于是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