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载】
1927年,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密查组成立。
1930年,戴笠成立国民党第一个特务组织:调查通讯小组。
1931年,成立十三太保“复兴社”。
1932年,在复兴社内成立核心“力行社”,设“特务处”,戴笠为处长。
1937年底,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军统局)成立,下辖二处,二处专事情报。
1938年8月,军统局重组,一处变为“中统”,二处独立成为“军统”。军统局的组织形式是“局--区--站--组--队”。
军统局曾设立军统澳门站,特工组织功能颇为综合。在外执行刺杀、反谍、情报等综合行动的特工,称为“外事特务”、“外事特工”。西方习惯称这种行动型特工为“外勤特工”。
军统外事特工必须听从上级命令,为拿到情报而不择手段,牺牲色相用“美男女计”、变换各种身份背景职业、加入各种组织做成员,都是其必要的手段。
【序言1】
没有国,哪有家?没有安稳的家,哪来安定的生活?
没有国,就别跟我谈理想,别说有好生活,别想好好谈恋爱…
总之,国家被打烂了、打破了,我们老百姓就什么都别想,只能等死…
我无比自豪!因为我是中国共产党员,无比忠诚的革命战士!我深爱着我的祖国,深爱着我的同胞…我愿意为我的祖国、为我的同胞,付出任何代价…
即使我被撕毁成碎,即使我万劫不复…我绝不后悔!
即便我死了,我身后还有千千万万的同志们继续努力,为我们的理想,我们的事业,无畏无我,不怕牺牲…
我坚信,不用多久,祖国必胜!必会无比强大!必然繁荣稳定!必定人民安居乐业!!
那时,我虽死,尤永生。
——关开晴心语
【序言2】
这个荒唐的时代选择了我。
我才如此荒唐。
那不是我的本意。
我无法逃离那不堪的过去,
我无法洗刷我曾经的罪恶。
请给我一缕阳光,让处在无尽黑冥中的我,走向光明。
——韦俊心语
【01】
黎明前的冷枪,对着他和她,只开了一枪。
他和她,这对份属国民党军统和中共特科两个不同阵营的男女特工,相遇相识;误会仇视;不得不合作;精诚合作抗日;经过数次历经生死、患难与共;相爱又不能言爱;舍命互交但又不断相爱相杀的苦命人……
谁中了枪?!
生死边缘。
1946年的盛夏。
澳门和中山县的分界。(注:此界现属珠海香洲。当时珠海地区属中山县管辖;1953年4月20日成立珠海县;1979年3月5日,珠海县改为省辖市;1980年8月,珠海成为经济特区之一)
穿着一身烫得笔直无折的新西装新西裤、系着鲜艳的新领带、脚蹬一双锃亮的新皮鞋、头顶西式爵士新礼帽的韦俊,提着新西式皮箱,出现在小树丛林中间的水泥路上。
他必须要全新的行装。他的衣着非常合身,把他的健硕完美的身材衬托出来。因为,他将主动地接受一场无比庄严的仪式,开启他的新希望人生。
尽管他用过“潘得源”、“万千辉”、“十三少”这些化名,但他的真名是韦俊。 广州石井村人。
他是国民党军统局澳门站的头号特工。
现在,马上,他就要向中共特科投诚。
他不用看就知道,站在中山地的中共特科地下交通员关开晴在等着他。
韦俊长得很英俊。很高大。那张帅气的脸几乎可以说是完美,既阳光,又俊俏。
长得帅不是罪过。但长得特别帅就绝对是罪过。恰恰韦俊是高富帅。
绝对不是娘炮。
明明可以靠脸吃饭的人,偏偏就要靠才华。很多人都想不通。韦俊也未必想得通。他有时会对关开晴非常羡慕嫉妒恨。
为什么你进特科,我进军统?你特科里的同志都是好同志,中共组织里都是生死与共、情真意切的好同志。我呢?我身边所有的军统人,无不是披着羊皮的狼!
韦俊不由感叹:原来,跟对组织、跟对领导、有好同事、一起精诚合作,真的很重要。
想想,我经历了什么!!太难了!!
就算是天选之人,也不能独力面对豺狼围绕、虎狮环视、野狗群撕啊!
要是把我换成你们任何一个人,看谁还敢说“我命由我不由天”?!
刹那抱怨吐槽叫苦是纯属发泄,他的自我控制能力那是杠杠的。马上就满血复活了。一下子感觉人生达到了巅峰。
他迈着有力的步伐,到达水泥路的尽头,有一间水泥石屋,屋前站着五名穿着歪斜不整的制服葡籍持枪警探。这是葡警的分界哨岗关卡。
有一根长长的圆木铁线叉,横挡在小河面的小木桥前,旁边有铁牌,上面用歪斜的中文字和葡语写着“澳门界”。
这五名葡警,韦俊全都认识。多年的特工生涯,让他练就了只要看过那人一眼、听过那人的名字,他就能记住。
他会马上挖掘这人的特性特点,这就能记住了。放在脑子长河底,变成石头,当要用到的时候,立刻就从记忆长河里掏出来。
别小看这认人记人的本领,关键时刻就能发挥蚂蚁撼大象的作用,说不定能扭转乾坤,决定成败。
为什么韦俊都认识这五名葡警呢?因为,当韦俊化名万千辉来到澳门时,他们和韦俊就有交集,打过交道,甚至较过劲。当时,他们可是高级葡探。他们的降职,可能也和自己有点关系。
倨傲地叉腰站在关卡中央,斜瞟着韦俊的应该是这支“守水塘”的葡警小分队的队长。当时,警署说“守水塘”,就是被降职下放到偏远的地方当职当差(注:警察),升迁是无望的了。
这葡警在澳门生活久了,也入乡随俗,取中国名,学中国话。
队长的中文名叫候调。那四名年龄不小但职位几乎最低的小葡警,一个中文名叫白渡,一个叫齐峨,一个叫龚重浩。还有一个比较特别一点,叫黎圆方。这四个葡警都能说一点中文话。
实际上,这五名葡警也全都认识韦俊。不,他们认识曾经叱咤风云的“十三少”。十三少是澳门最大黑帮的老大,威风凛凛,脚跺一跺,澳门都震几下。他们可是从十三少手上拿过好处的。
当初,十三少红透澳门的时候,多少人靠十三少吃饭,沾他的光,都愿意加入十三少的饭圈,做他的死忠。
可那是曾经。
十三少那略带唏嘘的发根,含着忧郁的脸庞,敛藏有神的目光,就像漆黑中的流星一样,闪亮登场,划过长空,熠熠生辉,闪耀夺目,光芒四射。
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十三少没多久就垮了,下台了。还听说十三少染上了鸦片,做了毒鬼。人不人鬼不鬼,谁看了谁躲着走。
人就是这样,锦上添花的人多的是,雪中送炭的人那是相当的少。当红呢,谁都愿意靠近、巴结、捧场、沾光。
要是凉凉了,马上就进了冷宫,只能美其名曰享受孤独。落井下石、幸灾乐祸、墙倒众人推的也大有人在,甚至趁你病要你的命。
反正再后来,江湖上就没了十三少这号人物。
他们不知道的是,十三少(韦俊)除了是牛郎特工,还是跨界之王,所以才做了黑帮老大。
直到现在,他们看到了没做老大好多年的十三少。英俊潇洒,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他们毕竟也是葡警,瞧这精气神,就知道这十三少要干大事。
对于过气老大,他们虽然职位低微,到底也是警,也得开架势,摆点老谱。得显示葡警的尊严啊。
可他们那点可怜的尊严根本不叫尊严。
韦俊没打算和他们有过多的纠缠,连话也不想说。
他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向葡警小头目队长候调出示了由澳葡政府颂发的特别通行证。没想到,候调竟然会四川变脸,而且速度很快,简直是骨灰级玩家。
本来斜瞟的眼神立马变成正眼,冷傲骄横的眼神变得和善,刻板的脸马上堆起可掬的笑容。
候调挥手,四名小葡警立即无比重视,白渡、齐峨、龚重浩、黎圆方,马上一起动手,搬开了圆木铁线叉,腾出能过人的空间。实际上,挪动圆木铁线叉,根本就不用四个人。
葡警小队长候调拿着特别通行证,态度恭敬地,双手捧举递向韦俊,想叫“十三少”,但又觉得不妥。至于哪里不妥,候调也想不出来。反正就是觉得这样叫的话,有点不对。
十三少,早就淹没在江湖恩怨情仇中消失不见。
韦俊没有接。
他举步侧身绕过圆木铁线叉,踏上了横架在分界小河上面的小木桥。
这令候调有些错愕。这可是澳葡政府颂发给特权人士、为数不多的特别通行证。有了这本通行证,基本上自由来回,自由进出。这可是多少人想要的好东西!!他竟然不要?!难道他不打算回澳门吗?!
候调不禁用生硬的中文问旁边黎圆方:“黎圆方,你怎么看?” 葡警黎圆方沉吟了一下:“我看这事…不寻常…白渡,你觉得呢?”
葡警白渡操着生硬的中文:“这事背后,说不定有大秘密。”目光看向龚重浩:“龚重浩…你看…”
葡警龚重浩的中文比较好,而且比较深沉,看来像是葡警中为数不多的文化人:“时势不同了。内容为王。”
“你这话,我齐峨不懂了…”齐峨看着龚重浩,其他人也看着他。
龚重浩看着十三少(韦俊)的背影,意味深长地喃喃:“有内容的人,才能做有内容的事。有内容,才能活得更好。他就是。”
这话太深,其他人都不懂。
候调看着韦俊的背影,再次在心里发问:他不回来吗?!
不想。不会。
秘密是一直在阳光底下顽强地存在,但只有极少数能观六路的电眼才能看得到。韦俊这个有一身秘密的人,早已下定决心,和澳门决绝了。
分界小河不宽,河水也不深,有水浮萍和水草。但分界河似乎很长。两边河滩上都长满了比人高的茂密芦苇。
连接两地的小木桥也不宽,能容三四个人并排通过。
木桥的桥面中间分界处,有一道非常显眼的黄漆分界直线。
桥对面的桥边空地上,竖立着一块木头支起的简易木牌,上写“中山县界”。
直到这时,韦俊才抬起头,向中山县那边看过去。
那有等他的人。也是他爱和爱他的人。更是引他走向光明的人。
果然是关开晴。
“说好不分手”。这个约定,他守了,她也守了。
她特意穿着一身醒目的解放军①女战士服,扎两条大辫子,放在胸前。英姿勃发,飒爽豪迈。不施粉黛,却比盛夏的阳光还艳。
她目光流盼,带着微笑,站定在桥尽头的草地上,定睛地看着韦俊。她是人见人爱、车见车载、花见都会开的解放军女战士。
华南抗日游击队先后成立了“南路人民抗日解放军”和“广东人民抗日解放军”;到1946年10月3日,《解放日报》首次完整地提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称谓。至1948年1月1日,中国人民解放军各部队的称谓完全统一。)
她可不是傻白甜。
她不由想起了她很喜欢的那首诗: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要活下去,必须得有诗和远方。如果还有他,那她的人生,美哒哒的。
都说五百年前的缘,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那他,和她,经过了多少年的等待,才换来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