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再后来,关开晴跟韦俊说:我替你护母,你替我挡刀,这笔帐已经还清。
但韦俊摇关说:此情一世也还不清…
关开晴看着韦俊,觉得眼前的男人真的很帅,有情有义地帅,就说:你不适合做军统(特工)。
韦俊苦笑:我也知道。可由不了我。
这一番对话,是后来发生的。
其实当时木村野人问韦俊是否喜欢关开晴时,韦俊真不知道该答“是”或“不是”。他自己都没确定。
不过,我们的情,不用你木村野人瞎操心。
惊变是刹那间的事。
此时,木村野人带着波多野洁伊和全队持枪的日本特务进入谷仓,全部的枪都指向韦俊…
关开晴突然一下子撑不住了,因为刚才被龙史一郎重重一击头部,她一松懈下来,这时又见木村野人带人枪指韦俊,又一紧张担忧,当即晕倒瘫地…
木村野人十分紧张,示意之下,波多野洁伊立刻过去检视关开晴的伤势,看到关开晴的头外部受创,但伤口不明显似是钝击,虽然昏迷但应该无生命危险…
木村野人当即命日本特务带着晕迷的关开晴出去,找日本军医求治。
木村野人和韦俊四目再次对视。
韦俊站在废谷糠包前,他早知木村野人这厮会卸磨杀驴。所以,他能没有准备吗?!
韦俊举着双手,依然镇定:“之前和你提过一个条件…”
是的。当时韦俊被木村野人抓住,木村野人要他杀死龙史一郎时,韦俊答应。但提了一个条件。
木村野人答应了。
现在,韦俊提出来了,要木村野解答。
不用矫情。直接,说重点。
“我现在要死了…”
木村野人点头。
没错,你时辰到。
“那么,我想知道…”
韦俊看着木村野人的整块脸:“军统的内鬼?”
木村野人犹豫着。
“是谁?”“是谁?”“到底是谁?”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本来木村野人答应,在韦俊杀死龙史一郎后,木村野人就会告诉他,内鬼的名字。
但木村野人反悔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过会讲信用,笑得很诡异:“你真想知道…你去问阎王吧…”
木村野人这毫无诚信的双标狗,流的可真是狗血!!
波多野结伊欲向韦俊开枪…
哪料韦俊突扯动引线,谷仓内接连发生爆炸,荒废的谷糠四溅,顿时到处尘土泥尘飞扬,视野变得模糊不清…
木村野人、波多野结伊被震倒在地后,发觉没受什么实际的伤,只是被冲击波震倒,于是瞬间就起来,待粉尘下沉后,视线有些回复,都发现不见韦俊…
木村野人大怒:“追…杀…杀…杀…”
木村野人失态了。
因为从来没有人能在他的掌心逃脱过。
这次真的脱钩了。跟早已日落帝国脱钩似的,不受控制。
韦俊疾急快走着,目标明确,就是珠江。他快速穿梭在小树林间…
后面不远处,有一队持枪的日本特务急急追捕…带队的是木村野人和波多野结伊。
韦俊到达江边,水位较高,似乎正在涨潮。他看到距他不远处(大约7、8米左右)的珠江浅水处,水面上有堆面积不大、看上去不太明显的水草,韦俊已知这是标记。有数根残旧的木头竖立着,不太高。
韦俊即时纵身跳下珠江,向江心游去,然后一下扎潜到水里…水面上,已没有韦俊矫健的身影…只剩下数个泛起而慢慢回复的水圈…
木村野人领着波多野结伊等日本特务赶到江边,迅速观察江面,看到那几个大水圈正在回复平静,判定这是韦俊跳扎潜水的位置…木村野人首先开枪,波多野结伊随后开枪,同时向旁边的手下挥手,一阵乱射…射向那个大水圈以及水圈周围的水面…
先是死了一些鱼虾浮上水面…然后,又浮上一层红色的鲜血,迅即被江水淡化,但量大还是染红周围一小片水面…
木村野人看得仔细,他顿时觉得鲜血的红多么的美丽,不由得心下大悦大喜,更是射得欢…
一具和韦俊所穿衣服一模一样的尸体,浮上水面,俯伏状态,满身都是子弹孔,还在不断冒着鲜血融于水里,随流水漂去…尸体一直纹丝不动…中那么多枪,绝对是死尸了…
木村野人不放心,狠狠地打完自己手枪里的子弹,再接拿过日本特务的枪,瞄准,再射击漂向江心的尸体,连续开了多枪…枪法很准,枪枪打在尸体的身上…
波多野结伊低声汇报:“中这么多枪,他绝对活不了…”
木村野人还是不放心,叫手下去调船,要去捞韦俊的尸体…
波多野结伊回报,今天水流湍急,可以说是顶级流量。不知尸体会漂向哪里,而大部分的民船,都被田中司令征用了…
看着俯伏露出背部的尸体随湍急的流水漂远,木村野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那具尸体,当然不是韦俊。其中的门道和过程,绝对是惊心动魄,时间分寸拿捏得刚刚好,少一分太瘦,多一分太肥,都会死光光。
到底是谁救了韦俊的小命呢?
萧占。
老怪人。老乞丐。
就是送韦俊一个小礼包说是将来戴老师如要杀你,用此物来救命的那个人。
萧占果真是萧占,可不是吹的。
萧占只会在你有生命危险,快活不了的时候,突然横空出世,天降地冒似的,无声无息瞬间出现,出手相救。
如果非要给这事下个定义的话,萧点一定是喵星人。
如果非要给这事定个时间的话,那也不用一万年。一秒也可以永恒。
在这间狭窄的渔民小屋里,韦俊再次痛得晕,往事的忆念即时中断。韦俊自从到澳门后,用的化名是“万千辉”。但他们知道,万千辉就是韦俊,韦俊就是万千辉。
韦俊再也忍不住痛,痛晕过去。嘴唇都被咬出血来。
刘卓华和光叔更是担心,看着何医生。
何医生收拾战场,边说:“他虽然很强健,但不是铁打的。需要良好的术后护理,最怕就是感染…这里不安全…”
刘卓华点头:“这里不安全,医疗条件也没有…”
光叔补充:“日本特务肯定会来大搜捕…”
刘卓华当机立断:“马上想办法送到镜湖医院…”
何医生皱眉头:“我来的时候,日本特务已经四处出动…想把重伤者从这里运到镜湖,那难度大了…”
光叔点头:“路上遇到葡探还好说,给点钱就能打发了…可葡探也怕日本特务…遇上日本特务是肯定的,不好办了…”
铁板钉钉。钉钉就是钉钉。
刘卓华的大脑快速运转着,他小声地向何医生光叔说着计划…
何医生推着自行车,后座载着昏迷的韦俊,一身渔民打扮的刘卓华步行扶着韦俊,简单给韦俊做了伪装,把韦俊打扮成渔民模样,同时给韦俊戴着医用的简单口罩(何医生之前所戴的)。还故意用口罩边沾血,令韦俊脸上嘴边都沾有血迹。
光叔在远处开路,不断向刘卓华这边发出信号…
路上,他们遇到了刚酒饱饭足出来巡街的五名便衣葡探。候调、白渡、齐峨、龚重浩、黎圆方。
候调还是巡例过来看了看,何医生说:“这渔民长年肺病咳血,可能会传染…”
候调等五名葡探看到韦俊嘴边、口罩边都有血迹,听说会传染,马上后退。
刘卓华递上一些钱:“我儿子赶着救命,帮帮忙,给条好路…”
候调见钱眼开,马上收下,一边捂着鼻,挥手:“赶紧走,别死了…”
刘卓华点头,赶紧扶韦俊,何医生推车继续前行…
路口,光叔发出信号,不好办了。一小队日本特务正向这边而来。
避无好避,躲无好躲。退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碰。
但同时也做好突发的准备。
何医生推着自行车,车载着昏迷的韦俊,刘卓华扶着韦俊,向那队日本特务走过去…
“八格,干什么的…”日本特务即时操着不咸不淡的中文走向何医生等人…手里的枪早已上膛,形成包围之势…
刘卓华额角冒汗,一手扶着韦俊,一手摸着手枪…
光叔在对面路口,也是摸着手枪,戒备之势…
突然看到一名美国人和一名英国人两人搀扶着,边拿酒瓶边喝酒,边唱着英文歌向这边走来…
光叔灵机一动,马上前去,内心祈求这两名外国人能听懂中文…
光叔能说两句英语的:“Help me…Please…”
美国人和英国人虽然半醉状态,但马上回应:“What's wrong?”你遇到什么麻烦?
光叔即时指着对面路口的何医生、韦俊、刘卓华,比划着讲:“朋友儿子得了重病,日本人不让走…不治会死…Die…Die…”指着韦俊,又作翻白眼,摊手垂下死亡的样子…“Help me…”
美国人和英国人明白了…
“OK…”
那边的日本特务叫嚷着就要搜身了,还要把韦俊卸下来察看…
韦俊你这颜值犯规了啊…
日本特务哪有不起疑的,找的就是你…
美国人和英国人两人对望,一下把手中的酒瓶扔向日本特务的脚下,摔在地上开花,酒液四溅,日本特务也被吓了一跳…马上被吸引,叫嚣着…也不礼貌地问问“我可以说脏话吗”,就直接指着美国人和英国人骂着日本式粗言秽言,问候美英的祖宗十八代…
这美国人和英国人虽然不懂日语,但瞎眼也能知道日本特务正骂着他们…马上过去,和日本特务纠缠推搡起来…美国人和英国人竟然掏出枪来,日本特务马上全包围,拿着枪对峙,互骂着…
这就变成没日本特务包围刘卓华他们。刘卓华马上向何医生示意,加快推着行车向前…
此时,五名葡探候调、白渡、齐峨、龚重浩、黎圆方刚好到这边,光叔马上向候调汇报,指向美国人、英国人正和日本特务起冲突,而且拔枪互指…
五名葡探马上过去…站到了两帮人的中间,调解着…
日本人,他们得罪不起;美国人、英国人,他们也得罪不起…
一团粥。
名字叫乱炖。
美国人和英国人和刘卓华打过照面,有过眼神接触。后来,美国人和英国人对刘卓华和光叔说,我们曾经帮过你们。
来而不往非礼也。那就帮回你们。
后来的事,也是充满曲折离奇,生死一瞬。
镜湖医院还很简陋,此时正值初建成,略见小规模的状态。
镜湖医院的停尸房(太平间)。
其实在下面,还建有不大的地下室。一桌一床、三张椅子、一个床边立式衣柜、一个小厕所兼洗漱间。物件设施少得可怜。
何医生作为医院值理,有着详细的考虑。因为,他是中共特科在澳门的联络人。这个地下室,只有他知道。
特殊时候,就起到特殊的作用。
谁也不会想到,在阴森恐怖的停尸房下面,竟然还有地下室。
这个地下室还有一个功能,能听到停尸房的声音,还能从停尸房的水管里向地下室传递生活必需的小物件。所以,何医生想给韦俊送物件,告诉韦俊什么,直接就到停尸房就行。
在这地下室里,何医生亲自为韦俊护理,打针,消毒,清创。
韦俊果然很强大。
一痛就醒过来了。
何医生也夸他身体非常强壮,意志很厉害。还说韦俊不是一般人。
地下室除了何医生韦俊之外,还有一个人。
刘卓华。
韦俊感激刘卓华,没料到竟然是军统的对手共党特科来救他。
“能告诉我吗?”
韦俊虚弱地问。
刘卓华装作不明白。
韦俊再说得更直白一点:“是她叫你们来救我的吗?!”
刘卓华过去拍拍他的肩:“你什么都别想…养好你的伤…”
韦俊不再说话。因为再问,也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人家根本就不愿回答。
该识趣的得识趣。要不然,你混不下去。
但韦俊敢肯定,是关开晴请他们来救自己。
这样一想,自然就想起了关开晴。
如果…她不是…那该多好啊…
可她…偏偏是…而我…又是…
怎么弄?!
夜已深,还有什么人,让你这样醒着数伤痕?!韦俊眼光光地躺着,毫无睡意。夜已沉默,心事向谁说?不能回头…
韦俊看到床下有块较尖的石子,不知怎么留在这里而没有清理。他费力捡了起来,在手中把玩着,心里却想着她。待我了无牵挂,和你浪迹天涯。可是…想得美。现实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韦俊想起了一首诗。他费力但非常用心地移开一点立柜,用尖石在柜后墙壁上刻了两行:少年一段风流事,只许佳人独自知。
他想起来,他父亲教过他这首诗。他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他却背熟了。这个时候突然涌现。
刻完之后,他想了想,在两句诗的后面,再刻下“开关”这个字。然后,把尖石扔到床下。抚摸着两行诗和“开关”这两个字,他思潮泉涌。如果可以放弃一切,换来和她执子之手,撑伞接落花,看那西风骑瘦马……
再然后,他把立柜移回原位,挡住了这些刻字。如同隔绝了他和这个世界里最美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