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竟然不是凤姐。而竟然是龙爷。只有龙爷是没被搜身的人。他可是带着另一把小手枪的，还上满子弹。龙爷向秃鹰射出致命的子弹，秃鹰到死也不明白，他才是最先死去的人。凤姐连屁都不放一个。秃鹰眼角含泪：我喜欢你，可你只喜欢钱。再次验证了不该拥有而强求占有的女人，不经意就成为男人祸水的道理。
龙爷枪杀秃鹰，站队十三少，因为龙爷看得出来，十三少赢了，秃鹰大势已去。况且，龙爷是黑帮老大。即使老死的骆驼仍然比马大。况且，秃鹰上了龙爷的女人。即使龙爷的这个女人不是正常而且非常淫贱的女人，但猪只要拱了烂花，就是绿了龙爷。比胯下之辱还辱。肯定要你死绝不好看。
龙爷接着把枪对准十三少。但是，他没有开枪，而是把枪收到内衣口袋里。
十三少明知龙爷还不甘心，完全可以再开枪，向我开枪…可是，龙爷更加清楚，在没向十三少开枪之前，自己会先中枪。好死不如赖活。
十三少既不笑也不哭，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劝退龙爷。属于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该落幕的就让它落幕吧，好好的来，好好的去，你挥一挥衣袖，可以不带走什么。当然，我也可以送你终。当然，我也可以送你平安富贵到老。
人生就是不断地选择。生死都是自己选的。祸福无门，惟人自召。
好吧，我老了，确实老了。实际上，我没做老大很多年…只是你们误会我了，还以为我是龙头，其实我是龙屁。一放就没了。
龙爷落寞地把双手伸向金盘，用清水反复搓洗双手，再用毛巾擦拭干水滴。走向十三少，向他伸了大手。即使我水土不服，但我服你。
十三少和他握手。眼神与眼神之间的碰撞，老青交接：龙爷把代表青龙帮权力最高峰的龙头杖珍而重之交给了十三少。
老大，你永远都是。永远名誉老大。我尊你为。
龙爷苦笑接受。走了出去。刚才出不去的门现在竟然一拉就开，没有任何的反锁。奇了怪了。门就是这样，想开时死活打不开；不经意一拉，门就开了。
等风来。
凤姐不知该留下还是该跟从龙爷。有这么一刻犹豫。但十三少根本当她是空气，而且是臭味的硫化氢、吲哚、粪臭素…凤姐没有任何机会拍十三少的马屁，也抓不住十三少的衣角，因为十三少根本不鸟她。她只好匆匆走出这间密室。
能活着走出去，她庆幸自己福大命大。她马上想到后路，龙爷倒台了，她也就失去靠山，准备到花旗国去找个干爹…
密室里就只剩下十三少和狗哥。
只能说，狗哥的戏实在太好了。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一点也不假。就凭狗哥刚才的一番如假乱真的戏码，绝对可以做直播带货第一人。如果当年有金牛奖的话，影帝专业户就是狗哥。
明明是狗哥放的枪，明明也是狗哥掏空子弹，可他演得跟真的似的。我没掏，我就是没掏…阁楼上不是还有一只手吗？为什么不是他，你们偏偏说是我？那份委屈、冤枉、欲说无从、既想分辩又不知从何说起…拿捏得十分准确，比真还真，相当专业。
可事实就是，狗哥就是狗哥。他倒向十三少，成为十三少的人。因为，他下注十三少，买他赢。之前所有的，都是演戏。狗哥可以骄傲地单方面宣布：我就是演员。
龙爷要是知道后必然龙颜大怒：你丫的阿狗，我捡你回来时，你真是狗，我培养你成了狗哥，你敢这样对我？正正的白眼狼！一个人不能无耻到如此地步！我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真是极品男！
十三少不是军统派去黑社会的第一人，狗哥也不是第一人，但狗哥和十三少一样，都是军统的人。
惊吧？！
他潜伏黑帮这么多年，一直都没等到该来的人。但和“一只手”见面时，他刚转身走，一只手便说出他的真名，他惊愕了。然后，一只手再喊出他的代号，他更惊愕了。
原来，他的名字不是狗，不是猪，也不是猫，而是非常优雅的：舒坦。
不亚于深水炸弹。这个真名连狗哥自己也忘了。但他在军统局档案里，确实姓名就是叫：舒坦。代号：毒蛇。
还真是毒蛇，沉默的毒蛇。一旦开口，就是咬了一口，绝对致命。
这就是狗哥帮十三少的原因。没有之一。
接着，狗哥便青龙帮名副其实的老二，大总管，主管行政和财务和人事。这样一来，青龙帮就是军统的代理机构了。很快，就形成军统事业区域链、区块链…要是有斗争，那就是代理人、代理机构之间的斗争。这不是军统玩的代理机构把戏。后来，当十三少知道谁是黑虎堂的幕后老大时，十三少终于明白，为何戴老师要他进入黑虎堂。
黑虎堂一直是疯豹，但后来十三少查到，其从没露过面的幕后老大是陈贵！但由于疯豹越来越控制不了疯豹，所以就要找人取而代之。当时戴老师考虑的人选是十三少，没想到十三少更进一步，选择青龙帮，灭掉疯豹，接收黑虎堂，从此一帮独大。现在十三少就是青龙帮的龙头老大，青龙帮就是国民党军统的代理机构。U1S1，有一说一。军统局是这样玩的。好爽蛙！
十三少也不得不佩服戴老师，把黑帮生意经营得有声有色，原来是军统的米缸粮仓。
厉害吧？！洗脑吧？！
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改变，就像五十的钱再好看，也没一百的招人喜欢。十三少也没有通天的本事，无法改变黑帮是军统代理机构的事实和现实。没想到狗哥会是军统特工，十三少真的寒毛倒竖，戴老师果然是深藏不露。
细思极恐。头皮发麻。十三少终于感觉到戴老师的厉害了。就像平静的海面下不知有着怎样随时能吞噬人的暗涌。
本来，十三少没想杀人。放过凤姐算了。放过龙爷算了。我不是刽子手好不好？！你伤害了我，我一笑而过！
可是，该死的人还是得死。该死的不活！
你的死，你们的死，真不是我的本意。
凤姐带着巨款、金银珠宝，连龙爷也不见，更不道别，毫无情意地准备去花旗国找干爹男友。
十三少在看书，在学习如何经营船务公司。读书读到抽筋处，文思方能如尿崩。打工人龙肠向十三少报告，凤姐悄悄地走，不带走一片支彩。
对于她的行踪，十三少洞若观火，但十三少点头放行，不撕你X了。连个黑人问号脸都不给你。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未必有可怜之处。
凤姐那个恨啊！上船之前，望了一眼她差点赢得天下又失去天下的地，本宫发誓：敢欺负我的人，我就把你们的名字写在鞋垫上，然后踩死你们！
有你们好看！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这事不需要讨论！我说了算，听我的！
这就够了！
船没开多久。反正左看右看前看后看都是水。
凤姐被两名壮实的船员扔进了水里，喂了大鱼小虾。下令杀凤姐的人，自然就是龙爷了。被绿了这么久，龙爷肯定是生气的。你丫真是另类社畜，社会畜生！当然要为社会除害了。凤姐的钱就归这两名船员了。这是龙爷和两名船员的交易条件。自然很丰厚了，丰厚得不得了，对于这两位船员来说。后来的后来，两名船员喝多了，竟然失足掉入海里，追随凤姐而去。这是后话的下一话了。
明知凤姐不会游泳，偏偏把她扔进海里。不知是凤姐的本命，还是龙爷的悲哀。一世英名，半生基业，竟然败在一个骚货身上。都怪自己临老入花丛，没管得住下半身。真想切了。反正从今往后也没鸟用。
龙爷坐在摇晃着的藤椅上，望着夕阳，叹气在心头。这时，龙爷的远房侄子来了，从旧金山回来的。龙爷的远房侄子的英文名叫约翰逊，顶着一头蓬松的头发。他希望把龙爷带到旧金山，再创辉煌。
龙爷心动。心动不如行动。
马上行动。
此时不宜久留。久留就是生命停留。久留就有性命之忧。
然而，约翰逊就是龙爷的催命鬼。十三少感觉到约翰逊不对劲，但没查到什么，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查到什么。十三少想劝龙爷留下来，保证不会杀他，保证把他养得肥肥白白胖胖。但龙爷已经心灰意冷。
于是，十三少给龙爷送行。但阻止不了龙爷在大船上暴毙。
约翰逊原是日谍，他本来不是的。但是他好赌又好色，就被日本人利用。对于患了慢性严重缺钱症的他来说，有钱就是亲爹。杀龙爷夺龙爷的财产金银珠宝，这个钱来得太容易。约翰逊非常愿意这么干，完全不在乎龙爷是他的远房叔叔。当年他得以去旧金山也是龙爷付的费用。一个不念恩不感恩的人，真正是真正的小人。
当约翰逊向木村昌人汇报时，献上一部分金银珠宝，木村昌人连眼尾也不捎一下，冷冷地说：这是你的报酬。
然后拂退了他。因为约翰逊只不过被利用，也绝非日谍的料。干脆推他去死好了。
果然，十三少葬完龙爷后，下一个就葬约翰逊。我虽不杀伯仁，但伯仁因我而死。
其实，木村昌人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根本没必要借约翰逊来杀龙爷。木村昌人想打击十三少，根本不用杀一个老头。一个老头能在澳门翻起多大的风浪？！你以为是暗花啊？！
但十三少知道，龙爷一直不肯为日本人做事，这为木村昌人所嫉恨；木村昌人的目的，就是给十三少提个醒，温馨提示：你听我的，你能活；你不听我的，他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十三少根本不鸟他。
韦俊，任你成了头条，上得热搜，做了导师，可你仍然是你——
终敌不过生活的鸡零狗碎，
终敌不过人生的起伏浮沉，
终敌不过乱世的暴戾荒唐。
总之，一地鸡毛。哪有，有个毛！
如果有，那只是一个死人。
韦俊看着无尽的黑暗，一心觉得：我虽然活着，但好像死了好久好久。成年人的世界哪有岁月静好，都是负重前行。韦俊，你背着沉重的包袱，前行吧。
前面是死。必死。
韦俊开始想她。
关开晴也在想他。
十三少坐正青龙帮龙头老大，是冲上热搜的今日头条，可以霸屏数日的词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他风光时，锦上添花的人多的是；巴结、谄媚、奉承的人更多的是；想沾亲带故、占便宜、要和他交易做生意的人多的连不过来。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被选中，经过层层严格的筛选。十三少并非正常人的思维。不知道那个帅得掉渣的脑袋里装的是什么水。
关开晴想起了镜湖医院停尸房地下室墙壁上的那首诗。韦俊用石刻的那两行，她低喃着诵了出来。
少年一段风流事，只许佳人独自知。
世事往往这么奇妙。十三少也刚好想起了镜湖医院停尸房地下室墙壁上的那首诗。虽然他只刻了两句，但其实他知道这两句诗的前两句。他并不知道后来在地下室养伤的关开晴看到了他所刻的这两句诗，然后再补了前两句诗。
但无妨十三少低吟着这两句诗的前两句：
金鸭香炉锦绣帷，笙歌丛里醉扶归。
关开晴明知，她不可以只注重儿女私情，她有着非常任务。但她只抑制自己内心的思念。七情六欲是人之常情。但身为共产党员，必须以大局为重。
我是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我无比光荣！
恍然中，回到了那一幕，当时在广州，关开晴还是广雅中学的学生，入党时条件有限，加上国民党特务猖獗，入党介绍和刘卓华和黎光耀只匆匆准备了一块不大的红布。
年轻的关开晴一脸坚毅，对着党旗宣读入党誓词，然后在这块红布上书写，并郑重庄严地签上自己的名字。这块红布被黎光耀珍藏着。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牺牲个人，严守秘密， 阶级斗争， 努力革命，服从党纪， 永不叛党！
多年以后，关开晴再次正式宣誓：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履行党员义务，执行党的决定，严守党的纪律，保守党的秘密，对党忠诚，积极工作，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