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舟啊，你能不能听七叔公几句，以后安份守己过日子。
别想太多了，也别学你爹，你爹他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糊涂做下那样的傻事......”
陆清舟沉默了片刻。
他没吭声，算是默认了陆国栋的话。
他是个懂事的孩子。
“七叔公，我不会再问了，你放心吧。”陆清舟道。
陆国栋欣慰点点头。
陆清舟站起身，擦干净眼角的泪痕，道：“七叔公，我先走了。”
他往门口处走。
“哎呀。”顾瑾之叫了声，连忙扶住他，“你脚伤没好，别动了。”
陆国栋也反应了过来。
“七叔公，您也休息吧。”顾瑾之又道，“我带着清舟回去，让周妈妈熬碗姜汤喝。”
陆国栋点点头。
顾瑾之就领着陆清舟，往外面走。
她和陆清舟一直走到了巷口，才停下了脚步。
顾瑾之拉住了陆清舟，让他坐下。
“小叔。”陆清舟低垂着脑袋，喊顾瑾之。
顾瑾之蹲了下来，仰脸看着他。
两人视线平齐。
顾瑾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柔声道：“我知道你受委屈。”
陆清舟咬唇，不敢吱声。
他害怕自己的软弱被长辈瞧见了，会更加伤心难过。
“你祖母，并非真正的坏人。”顾瑾之低声道，“你若是想知道她的事，我就告诉你。”
“不......”陆清舟断然拒绝，“小叔，我不知道该信谁。”
顾瑾之笑了笑，温暖抚平了陆清舟的惶惑。
他抬起脸，望向了顾瑾之。
“你信我就成，我是小叔的妻子，是你娘唯一的女儿，我不会骗你的。”顾瑾之道。
陆清舟迟疑了半晌，终于轻轻嗯了声。
顾瑾之牵了他的手，送他上马车。
陆清舟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起来，他掀起了窗帘的一角。
他目送顾瑾之远去，心中仍是惴惴不安。
他不知道这些事的来龙去脉，却隐约感觉顾瑾之和顾延臻似乎都猜出了一点什么。
他们的神色很凝重，仿佛压抑着某种巨大的哀恸。
陆清舟不懂。
他们俩的表情告诉陆清舟，顾延臻的死，肯定另有内情。
而他的生父——那个杀了他亲爹的人，或许还活得逍遥快活。
他们在筹谋报复。
“他们要怎么对付那个人？”陆清舟问自己。
可惜，他答不出来。
翌日早晨九时初，顾家老宅里灯火辉煌。
顾清泉夫妇，二房一家三口，四房的孙氏，五房的孙氏夫妇等等，全部赶回来。
老宅今天热闹非凡。
陆家人也全数到齐了。
顾老爷子坐在主位上，面容严峻。
顾清泉夫妻、陆清泉夫妇，以及其他堂兄弟姐妹，分列两侧。
顾延韬和杨柳青也被邀请参加祭祀仪式。
陆清泽和林菀菀则坐在最后一排。
祭祀开始，按照惯例，需要所有的亲属跪拜，叩首。
顾家只剩下顾清舟和他娘两个人，所以只用给他们俩上香即可。
他们母子二人，跟随众人叩拜。
礼毕，顾清源代替顾老爷子发言。
顾清源说，今年风调雨顺，顾家的庄稼收成极佳。
陆清泽和林菀菀听了，心底微哂。
风调雨顺个屁！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祭祀结束之后，顾家的男丁各司其职，分配了任务。
除了打杂，顾清泉夫妻、陆家的男眷也纷纷出了门，各自为政，各自为营。
顾老爷子留下了顾延臻。
顾延臻从小就读书厉害。
这是顾老爷子最骄傲的。他希望顾延臻能继承他，将顾家发扬光大。
顾老爷子把顾延臻单独找到书房，说了半晌的话。
顾延臻态度恭敬，不卑不亢。
谈完了，顾老爷子叮嘱他：“清泽的婚期将近，你抽空帮着打理打理......”
“是，父亲。”顾延臻恭敬应道。
顾延涛、陆清泉和陆清源，各自负责一块区域。
顾清泉负责的地方，就包括田庄。
顾老爷子让他尽量多买些良田，免得将来亏本。
至于陆清源，他是管农业的，他主要管农户。
陆家有十万亩良田，他负责其中六万亩，佃农占据其中六千亩。
每年春夏秋冬三季，佃农的租赋由农税抵消。
这样的农税，对佃农而言，已经是高利润。
更何况每年还有固定的粮食产量，不必担心饿死。
这些年，陆家靠着卖粮食起家，渐渐积累财富。
如今虽然破落，但陆家的根基还在。
只要保存实力，慢慢东山再起，也未尝没有机会翻身。
顾家的人各司其职，陆清河和孙氏则带着陆清航和陆清辰去逛街。
“咱们家也有银票的，你们想买什么，拿银票去买。”孙氏对两个儿子道，“不够了再问娘拿，不要节俭。”
陆清澈和陆清庭也不客气。
两人都不缺钱，也不爱吃穿，他们只愿意买新鲜玩意，不会乱花钱。
“谢谢阿娘。”
两人异口同声道，眉眼弯弯，显然非常喜欢孙氏这个当妈的。
顾家人各自散开，各自准备。
顾延韬也换了衣裳，跟着顾延晟到了田庄。
田庄上的佃户，见到顾延韬都称呼一声老爷，个个殷勤。
顾延韬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招待。
“咱们这边的佃农，有多少人在城里？”顾延韬问顾延笙。
“大概四十多人，在城西的田庄里。”顾延笙道，“这些人都很踏实。”
“我记得咱们家原本也是佃农，后来我和你大哥出事，你姑母就把他们接进京，安置在城郊了。”顾延韬道。
他指得，是当初顾瑾瑜嫁过来的时候，顾老太太给顾家置办的田庄。
因为离城较远，所以田庄上的佃农都姓顾，并无族谱。
顾家老宅里，也没分宗，顾老爷子是正室嫡子，顾瑾之和顾瑾澜是庶子女，顾延臻和顾延笙则是旁支。
“现在是不是也是佃农了？”顾延韬问顾延笙。
“是的。”顾延笙道。
顾延韬颔首，道：“既然如此，先别动他们，让他们先干着。
咱们不急。等将来有朝一日翻身了，咱们把田庄赎回来......”
“好，我记住了。”顾延笙道。
晚饭前，陆清河匆匆忙忙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