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不好了!”陆清河喘.息未歇,就跑了进来,“我们的庄园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顾延韬吓了一跳。
陆清河脸色苍白:“咱们的庄园里养猪,昨天突然出现野猪群,闯入咱们的牲畜棚,咬伤了咱们的牲畜。”
顾家的庄园里饲养着一百多头的牛羊。
陆清河的庄子比较偏僻,周围没什么人烟。
庄子的牛羊,大多是附近村民的,价格相对便宜。
陆清海和陆清河一直看不上顾家那些牛羊,不想给它们喂草料。
这件事,陆清河和陆清海都知道。
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是陆清海和陆清河最失算的地方。
他们本意是毁了顾家的庄子,让顾家损失惨重,却不想反倒惹祸上身。
“你先别急。”顾延韬道。
“我哪里敢不急啊.......”
陆清河几欲哭泣,“爹,您快去瞧瞧吧!若是耽误了,我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是您给我挑选的庄子,出了差错,谁也救不了我的命!”
陆清河这样惶恐,令人惊讶。
陆家的祖坟就埋在山坡上,那里风水好。
顾延韬把庄子交给儿子们,一方面是信任,一方面也是考虑儿子们将来会有出息。
他们做官,也该有个体面的庄园。
庄子上,还有一片土地,是供顾延韬养病用的。
这是顾延韬特意给顾延韬买的庄子,平素闲暇时去养病的。
如今庄子被野猪冲撞了,顾延韬又受了伤,陆清河怎能不慌张?
“你别怕。”顾延韬沉稳道,“你派人去叫你伯父和叔父,让他们速速过来。”
陆清河点点头。
他转身出了屋子,叫了个仆从去找顾延涛。
顾延涛是顾延韬的堂兄弟,顾延韬受伤了,他肯定要来的。
顾延涛一向孝顺顾延韬。
而顾延涛的媳妇吴氏,也早就盼着丈夫回来,她好劝顾延涛回乡。
她知道顾延涛在京城,但是一直不敢提。
顾延涛是读书人,读书人都要讲究清廉。
吴氏担心丈夫不赞同,会影响夫妻间的关系。
如今顾延涛终于回来,顾延涛的岳丈也跟着来了,顾延涛和他的岳丈说好,等到明天天黑之前就启程。
顾延涛回来,他就去找他父亲顾延涛。
他和岳丈商量,看看明天晚上走,还是今晚走。
“今晚就走。”顾延涛道。
顾延涛一直想去京城看看,他想见见外公舅舅,也想念妹妹。
他的妹妹顾瑾瑜,也许早就长大了,他甚至怀疑她已经嫁人了。
“那咱们就赶紧收拾行囊,连夜往北边去吧。”顾延涛的岳丈说道。
他们在这里呆久了,心中难免生出别样的情愫,不想离开故土。
况且,顾家庄园里的人,全部是顾延韬的佃户,顾延韬对他们有恩。
“好,我去安排。”顾延涛道。
他吩咐仆从,去找顾延涛、顾延韬和陆清河的爹——顾延韬的二哥顾延昌。
他们仨都没什么主意,只得找帮手了。
“我们明天下午就启程去京城,请二哥陪着。”顾延涛安顿好了,就告诉父亲。
他们的庄子挨着城门口,骑马过去,不需要半个时辰。
“可以,你二哥也是读书人。”顾延韬道。
“我打听清楚了,咱们的庄子上,一共有五名佃农。我估摸着,他们是听到了些风声,才辞工走的。
他们家境贫寒,不想跟咱们沾染了关系,以后吃不饱肚子。这是好事!咱们不能强求。”顾延韬又道。
“是。”顾延涛道。
他又叮嘱顾延韬。
“爹,您别太忧心,咱们有了庄子,照样能养活一家人。
您还要教授学问呢,咱们一家人总要过日子的,咱们家不缺银子,不愁吃喝的......”
顾延韬笑了笑,点点头。
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他不忍心放弃这份差事。
顾延涛走后,顾延韬坐在炕上发愣。
他脑袋昏昏涨涨。
陆清海说话的时候,顾延韬听得清清楚楚的。
“你是个聪明孩子,怎么会犯下这种糊涂事?”顾延韬叹气。
他知晓儿子的心思,只是觉得陆清海太贪财,有点丢尽了他读书人的颜面。
他这辈子读书不行,只能靠文章博取功名。
顾延韬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蠢。
他也曾经有机会,但是因为自卑,他拒绝了,宁愿窝在江南的一座小小的宅院,靠着卖字画谋生。
后来,他娶了陆清河的母亲吴氏;再后来,他娶了陈家的女儿,继续靠着陈家谋生。
陆清河年纪渐渐大了,陆家没有男丁,陆清河不得不娶妻生子。
这次,顾延韬把庄园的管事权利给他,他立刻就拿走了。
顾延韬也懒得理会。
他的确想让儿子们有一个好归宿。
可他更希望儿子能够脚踏实地做官。
他想着,顾瑾瑜嫁入高门,是不会亏待顾延韬这房的。
顾家这三代,除了顾延韬,其余三人皆是秀才,唯独顾瑾瑜只是举业不及,没能中进士,顾延韬心里有遗憾。
顾瑾瑜虽然是庶女,顾家对她并无恶意。
她既有资质,顾家又有钱。假如她能考中,顾家就能赚更多的银子。
顾延韬对顾瑾瑜很愧疚。
他希望顾瑾瑜好,希望她幸福一生。
顾瑾瑜嫁的人越好,顾延韬心里越宽慰。
他不指望顾瑾瑜能飞黄腾达,只求她不会受苦受累。
顾延韬的心态有点扭曲,他不希望顾瑾瑜的婚姻是建立在联姻的基础上。
这不正常!所以他从始至终没有支持顾清海。
可惜顾清海根本就不懂他的良苦用心。
“爹......”顾清涛见父亲眉眼深锁,似乎很烦恼,不由喊了一声。
顾延韬这才抬眸,道:“我不碍事,你们先休息,明日一早咱们起床,就启程回去。”
顾清涛应了。
翌日一早,他带着顾延韬和顾延澜走了。
顾延韬的老伴儿在旁边抹泪。
她是个泼辣性子,此刻也是不舍。
顾延韬拍拍她的手背,安抚她。
“等咱们到了京城,我就把你们送进国子监。”顾延韬轻轻揽着妻子的肩膀。
妻子姓赵。
两人是青梅竹马,彼此感情甚笃。
当初娶妻的时候,顾延韬只图赵家有钱。现在他却觉得赵家人品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