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绣不吭声了。
顾瑾之又把药膏匀开，涂满了顾锦绣的全身，最终把纱布收了起来。
“好了，你休息会儿，我给你泡茶。”顾瑾之道。
顾锦绣应了声，阖目养神。
她其实一整夜没合眼。
等顾瑾之把茶端了进来，她才睁开眼，喝了大半杯茶。
顾瑾之给她捏揉了腿脚。
“好多了。”顾锦绣对顾瑾之道。
顾瑾之道：“我给你扎几针，缓解缓解。”
“嗯。”
她又拿出金针。
顾锦绣看着那些金灿灿的东西，有点怵。
她紧张握住了自己的腿，没松开。
“怕什么？”顾瑾之低声哄她。
顾锦绣犹豫了下，才缓缓放开。
顾瑾之就用针刺入她的穴位里。
她的腿部肌肉僵硬，顾瑾之费了老劲，才顺畅。
“好了。”顾瑾之站起身。
顾锦绣活动了下，果然好多了。
“谢谢九妹。”她道，“你歇着去吧，我去找祖母，问问祖母什么时候送我进宫。”
“嗯，那我就歇会儿，你不叫我就行。”顾瑾之笑着道，“我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顾锦绣离开之后，顾瑾之靠在炕上。
她的手指抚摸着自己的腹部。
她怀孕了！
是楚牧之的孩子，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生下来的。
“为什么？”顾瑾之呢喃，“为什么我要这样命苦？”
她捂住自己的额头。
这辈子她不可能跟楚牧之有结果的，而且她根本没打算嫁给楚牧之。
可楚牧之的女人已经成了两个。
他们有了孩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将来他肯定不止这两个女人。
她要如何面对楚牧之？
顾锦绣只怕也不愿意面对楚牧之。
顾瑾之陷入深思中。
“姑娘......”门外的海棠敲了敲门，小心翼翼道，“太夫人请您过去。”
顾瑾之道好，然后穿了件斗篷，带了丫鬟们，去找了太夫人。
“你大伯母今天又来了。”顾延臻提及这事，皱着眉头，“她这般不依不饶，简直丢人！”
“她不是丢人，她是急躁。”
顾瑾之道，“我爹说错了吗？我们顾家是高门贵胄，怎么能娶商贾女？
她是瞧准了咱们家穷。”
顾延臻瞪了顾瑾之一眼。
“你怎么帮你大伯母说话？”顾延臻问，“当初是你爹娘求亲的......”
“我不同意。”顾瑾之冷冷打断顾延臻的话，
“爹爹，我们是读圣贤书长大的，我们不会做违背良心的事。”
顾延臻沉默了。
半晌，他叹了口气。
他知晓顾瑾之说得不假。
“你大伯母真不讲理，这次竟然把你大堂嫂也骂了。”
顾延臻又道，“你祖父不管，她倒越俎代庖。”
“我大堂嫂又怎么招惹她了？”顾瑾之问，“难道她不知道，这种事不适宜闹大吗？”
顾延臻摇摇头。
顾家的女眷虽然都是世交。
但是这种事情闹到了皇帝跟前，顾家也要承担责任。
太后是绝不允许的。
太后和孝康帝的感情甚笃。
顾氏是皇族旁支，和太后沾不上边。
太后不可能为了顾氏，得罪了皇室宗族。
况且，太后一贯是个爱面子的。
她不会因为顾氏的丑事，坏了名声，毁了自己的清誉，影响皇家脸面。
“她不懂。”顾延臻道，“你大伯母不仅仅是不识大体，她还蠢。
她这样闹腾，是让别人笑话咱们家。”
顾锦绣是庶女，不值钱；二房三房的人又没办法给顾锦绣撑腰。
谁愿意搭理她呢？
她不闹腾，反而会有点分量。
可她这样闹，顾延韬和陈氏也不会善罢甘休，她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大伯母的愚钝，是遗传了我大伯父。”
顾瑾之淡淡道，“她们兄弟俩都是蠢货，所以才把日子过得那么糟糕。”
顾锦绣是庶女，顾延韬和陈氏是嫡妻，他们的儿子才是嫡出。
这种情况下，陈氏和顾延韬还能让顾锦绣生下孩子。
可见他们两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种男人，怎么能托付终身呢？
顾锦绣的婚事，是由她爹娘作主，并非顾瑾之作主。
顾瑾之的话，显然戳到了顾延韬的心坎里。
顾延韬重重哼了声。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蠢。
他的女人比较少，他的妾室都是正经抬进来的，没有通房，也没有姨娘。
他不像顾延韬，纳的美貌姬妾无数。
这种事，他也是有底线的。
“不说这个。”顾延韬转移话题，问顾瑾之，“我记得上次你答应了，要给祖父抄佛经的？”
“对啊。”顾瑾之道，“明日抄一百遍。”
“那就好。”顾延韬略微宽心，“你祖父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他需要静养。
你抄完了佛经，早晚诵读一遍，替他祈福，也希望他平安长寿。”
顾瑾之点点头。
顾延韬又想起了顾珊之。
“你二姐的事，你也听说了吧？”他突然问顾瑾之，语气有点怪异。
顾瑾之道：“听闻大哥昨晚回府说了。大哥怎么说的？”
“说他和你大姐姐的亲事不妥当。”顾延韬道，“这桩亲事，我是拒绝的，不过你爹娘却不听劝告。
如今出了这事，你爹娘更加坚持了。”
“这桩婚事是祖父赐的。”顾瑾之道，“大哥和大姐姐都没有资格反驳祖父。”
顾延韬愣住。
顾家老爷子是先皇赐婚的。
而顾瑾瑜的亲事，也是皇帝赐婚的。
顾瑾瑜是被皇帝退婚的，她再嫁的确不妥当。
至于顾珊之，顾延韬也很纠结。
“你大姐姐也说，要不换人吧。”顾延韬试探道。
顾瑾之却沉吟片刻。
“我大堂姐也说了？”顾瑾之问，“我大哥怎么回复的？”
“你大哥没说什么。”顾延韬道，“这事，你怎么看？”
“大堂姐是个糊涂人。”顾瑾之道，“她不喜欢周家公子，就想退婚。
周家也不傻，怎么会答应这桩荒唐的婚事？
周家公子的母亲不是个好相与的，大堂姐的性子也冲动。
周家公子又是那种不近女色的，她们两人的矛盾激化，不会善终的。”
顾延韬沉默不语。
“你们都不喜欢，这门亲事我觉得挺糟糕的。”
顾延韬继续说，“若是退婚，咱们家损失不小，顾家的名声也要受损。
你父亲最注重名声。可是，你姐姐这婚事不能耽误，拖久了对她不利，将来她还怎么说婆家？”